“嗯?”
就在她还在反思的时候,于付忱转了个话题。
“我同意你的方案。”他说,“听起来,你已经考虑的很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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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所在的洋房区停车位不多,老城区的路修的也并不宽,路两旁的住户习惯把车停在门口,导致来往的车辆遇到交车,都有点勉强。
到了目的地,于付忱把车停在了路口,还需要步行一段距离。
这天复又下起了雨。
下雨天黑的早,不到六点就已经黑透了。路边零星的亮着几盏灯,雨点在白色的灯光下,亮闪闪的,像细小的尖牙。
于付忱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很有分量的长柄伞,通身黑色,伞骨至少有二十四根,手柄看起来快有江熙宁的小腕那么粗。
见他只拿出这一把,江熙宁连忙问了句:“你还有别的伞吗?”
出门的时候雨停了,加上走的急,没带。
于付忱打开这把看起来十分考验臂力的伞,随意道:“没有。”
江熙宁只能蹭伞。
春天的雨轻的没什么声音,四周寂静,只有两人踩在湿地上的脚步声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进了伞下,她才发现,这伞看起来大,但要容纳两人还是逼仄了一点。
两人的胳膊总是摩擦到一起,在安静的夜里无端生出一些令人遐想的线条和触感。
江熙宁拢了拢衣服,尽量避免碰上。
外面是绵密湿冷的雨,伞下的空间像是孙悟空保护唐僧划的圈,两人被围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中,一旦超出这个范围,那些粘人的小雨怪就嘻嘻沥沥的往人身上贴。无法离得太远的距离,过于oversize的外套,让两人的衣料相触。
于付忱朝她看了眼,忽然开口,语气像是忍了很久:“这衣服和你裙子,颜色不搭。”
江熙宁:“……”
什么毛病,嫌被她碰到挑衣服的刺?衣服惹到你了?!
这黑灯瞎火的,啥颜色看起来都是黑黢黢的,能看出个der啊。
江熙宁没好气道:“你对颜色还挺有研究。”
人在伞下,不得不低头。
不然这人一个不高兴,让她淋雨走怎么办。
于付忱淡声中略略带着点明褒暗贬的意味:“班门弄斧了。”
江熙宁感觉这人在阴阳。
赤洛洛的阴阳。
她考他:“你第一次来画廊,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于付忱大概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顿了片刻。
“黑色。”
“你今天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黑色。”
江熙宁又问:“那我们脚下踩着的路现在时什么颜色?”
于付忱:“黑色。”
看!分不清还在那装颜色大师。
江熙宁自觉的挪开超过了那个圈,雨水立刻飘过来。
于付忱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把伞也向着她倾斜。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啦。”江熙宁说,“黑色也是有很多种的,你第一次穿的黑色,是燕尾青。今天穿的是黑橄榄。”
江熙宁说的极为认真,柔媚的睫毛扑扇着,头发随着动作上下浮动,俏皮又狡黠。
玲珑挺俏的鼻子在鼻尖那儿微微外凸,像颗俏皮的珍珠。
再往下,是任性的下巴,肉感而娇嫩。
于付忱盯着她看了几秒,耳边的雨声飘的很远,只听得到她的。
“你记得挺清楚。”
江熙宁抬头,撞进对方的视线里。
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江熙宁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涌上一种虚虚的感觉。
知道自己在阴阳他?
她顺势低下头,避开他审视的视线,假装没听见。
“还有脚下——”
脚下有一个小水坑……
江熙宁为了避开,便伸开一条腿跨步迈过去,虽然她穿着裙子稍微限制了点发挥,终究还是被她成功的迈过去了。
成功避坑。
但,就在她前脚落地的瞬间,一股湿滑的触感袭来。
她鞋底踩到了青苔,下一秒,失去了平衡。
江熙宁还没来得及喊救命,手臂被人紧紧的抓了一把,那力道实在是大的可怕,她借着力,稳稳的站住了。
头顶凛冽的气息悉数兜下,随之而来的于付忱有点沉的笑声,在这夜幕中格外清晰。
他续上她没说完的答案。
“知道了,是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