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只是只丑狐狸。
为什么白鹤眠和他都是狐狸,白鹤眠却能将他当成玩物,他只能费尽心思讨好对方?
全因他是个异类吗?
向安进来给白隐换水,惊讶道:“小狐狸你怎么哭了?”
向安用手帕给白隐擦眼泪,白隐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盛满泪光的狐狸眼,以及不可忽视的九条尾巴。
白隐曾以为他找到了和自己同样的多尾狐狸,找到了能接纳他的地方,但白鹤眠让他再次绝望,他仙姿佚貌,是族人爱戴的狐君,他们不同。
他永远也无法追上白鹤眠。
傍晚,白隐依然是没吃几口就吃不动了,向安愁眉苦脸地撤走餐碟。
白隐与白鹤眠同住寝殿,白鹤眠睡在拔步床上,他则睡在狐窝里,像给狐君守门的狗。
白鹤眠沐浴完,发尾微湿,正对着月光赏画,身旁的笔墨都借了他的光,像仙界的珍宝。
白隐跳上他的桌案,所过之处印上邪恶的爪痕,白鹤眠当他淘气,想将他抱下去,他盯上一副美人图,没好气地往上蹦。
“小狐。”
白鹤眠声音很沉,比白隐之前听过的都要冷,他心跳停了一瞬。
他保持着破坏的姿势,呆呆站在画上,与白鹤眠冰冷的眼神对视。
白隐立时炸毛,察觉到危险慢慢往后退,退案角时纵身一跃。
他跑远了后回头,看不清白鹤眠的神情,白鹤眠双手捧起画轴,月光洒在他身上,形成几块破碎的银色。
他不过是盖了个章,白鹤眠就这般生气。
翌日,船队飞过海面,白隐跳到高处看海,被几只狐狸围住,个头最大的踩住他的尾巴,“你就是被狐君藏在寝殿的野狐狸?”
白隐以为这些狐狸是要学小狗嘲讽他,哪成想直接把他推到了海里。
狐狸的本性让白隐能在水里游,但他周围没有可以上岸的东西,他只能随着海浪翻滚,鼻腔进水,脑子像被辣椒炒过,渐渐沉下去。
那几只狐狸发现他不会法术后,害怕闹出狐命,毕竟是九尾天狐,他们不敢。
白隐被他们救上来,被欺负得浑身湿漉漉,狐狸们还不走,定定地看着滴水的他。
有只狐鬼迷心窍往前走几步,被个头最大的给叫住,白隐往后躲,弱弱望向他们,颤着声问,“可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他们神色古怪,自发让出一条路,白隐低着头走远,背后数道火热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他开始哽咽,但他不想哭,他气恼白鹤眠为何要将他当成灵宠,让他受尽欺辱,成为自己的夫君有那么让他难堪吗?是白鹤眠自己同意献祭的。
如果不是白鹤眠,那些狐狸就不会讨厌他,他也能认识同类,曾经的遭遇不会再让他痛苦。
但那些狐狸也仇视他了。
寝殿的地毯被白隐走出一条水痕,他栽进狐窝,给白鹤眠研墨的向安吓了一跳,“狐君,小狐狸……!”
小狐狸瘦瘦小小倒在地上,半边身子还来不及进窝,狐毛散发着海腥味。
白鹤眠放下笔,施法弄干白隐,发现白隐尾巴上有血渍后,他眼中温度褪去。
白隐发热,烧了一天一夜,被灵丹拉回鬼门关,他醒来时闻到淡淡的药香,床边有只木雕的娃娃,他用爪子扒拉娃娃,嗅到娃娃身上的药香,房间里已经没有药味了,他闻到的味道是娃娃散发的,看来这只木娃娃陪伴在他生病时。
肯定是向安给他的,他平时最关心自己。
白隐双爪抱着娃娃翻来滚去,撞到床杆,望着头顶复杂的暗纹,呆滞一瞬。
这是白鹤眠的床。
他怎么会睡在这张床上?
他正疑惑着,床帘被人拉起,白鹤眠坐在床头把他抱到腿上,他的娃娃掉在他床上,他要去找娃娃,而且他不想被白鹤眠抱。
白鹤眠不让他走,按住他,全身上下撸了遍,他身体一阵酥麻发抖,忽而感觉有股清爽的气息流淌,凉凉的,很舒服。
白鹤眠用灵力探查过白隐身体,确保无碍后,才把不服抱的白隐放下,白隐怕他又对自己动手动脚,扑过去按住娃娃,激动之下,双爪抱住娃娃,靠着后足站起,变成一长条狐狸。
白鹤眠隐有笑意,“送你的娃娃,喜欢吗?”
白隐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但要他把娃娃给回去他不舍得。
他抱着娃娃半晌,两只小黑豆闪过挣扎,不情不愿地“嘤”了声。
白隐等着白鹤眠问起他受伤的事,但直到天色变黑,白鹤眠也没问。
白隐回到自己的小窝,他在白鹤眠床上不知待了多久,狐毛上染有雪松味,他闻着雪松味睡不着,狐狸头往外一探,白鹤眠侧对着雕花窗,又在赏美人图。
白隐不禁好奇,让仙人之姿的白鹤眠,染上色-欲的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乌沙敲门,白鹤眠看了眼他,出寝殿与乌沙议事,他趁机跳上临床的矮桌。
画轴上是一个蒙眼美人,美人身姿清逸,整张脸很小,被纱布蒙掉半张脸后,只留下一个精致的下巴和艳如花瓣的嘴唇,这幅画没花很多笔墨,寥寥几笔就勾出生动的情态,足以见画者将美人在心中勾勒了多少遍。
画卷上没有任何背景,白底上生出一个美人隔着纱布,静静地望来,让人无端屏息。
桌案后还有许多这样的画轴,回想起白鹤眠之前打开的两副画,应该也都是这样的美人图。
正想着,白鹤眠就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白隐蹲坐的位置,脸紧绷了下,“小狐。”
他上次生气的时候叫的也是“小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