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盛茹菡幽幽转醒,声音虚弱:“一一。”
凌意凑过去,“妈妈,你醒了?我们吵到你了吗?”又问,“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盛茹菡点点头,“你去叫医生吧。”转头对着谈叙舟笑了笑:“小谈在这,帮我倒杯水。”
凌意这时候反而有些踌躇不安看了看盛茹菡,纠结一秒,“我马上回来。”
盛茹菡看见凌意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又气又疼。
病房门被关上。
凌意脚步很快,去走廊另一头找主治医生,不巧,医生刚好去查房,护士长让稍等。
等她带着医生回去,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病房内一切如常,凌意眼神在盛茹菡和谈叙舟之前游曳,还好,两人都神色正常。
医生做了正常的检查,期间凌厉回来了,他连轴转很久,眉宇间是挡不住的疲乏,但坚持留在医院照顾盛茹菡,凌意被安排回家休息。
车内安静如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谈叙舟沉默开车,凌意却是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阵,随后还是打破了平静:
“舟舟,我妈妈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她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
她昨天和盛茹菡吵得那么凶,她很怕,盛茹菡也对他说一些不好的话。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倏然收紧,手背上面青筋更为明显,“你知道她要说什么?”
凌意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谈叙舟这语气,听来实在不怎么好。
好半响,她说:“你先冷静一下舟舟。”
谈叙舟目不斜视,“我现在就很冷静。”
过了一会,他还是问了:“你要出国是吗?”
凌意动了动嘴唇,“我妈告诉你的吗?”
谈叙舟说不是,“听你和明歌姐说的。”
贺明歌?
凌意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恍然,“所以江陶生日那天其实你早就到了?”
“你早就听到了,你不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不高兴,也是因为这个对吗?”
谈叙舟没说话,但沉默此时也是回答。
凌意呼吸有些不可控制的加快,“谈叙舟,我以为,我们谈了这么久,已经足够明确,所有事情都可以说出来。”
“是吗?”
他反问。
言辞不激烈,但其中的意味凌意敏感的读懂,“不是吗?”
她自认为自己有做到,出国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同意,自然也没有说的必要,可他仅凭自己判断,就做出了结论。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陷入短暂的黑暗当中,也有片刻沉默。
顶灯亮起来,凌意看到谈叙舟沉默的侧脸。
气氛陡然僵持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尝试解释:“我说那天我和明歌姐说的话不是真的,我根本不想出国,你信吗?”
“我不信。”
这些天的复杂情绪逼得他脱口而出,他此时陷入一个诡异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你的手机上面还有出国留学相关的搜索记录。”
他的神情很冷,“凌意,是去伦敦商学院,还是哥大?是不是要等都决定好,再来告诉我?还是说,再告诉我的时候就是分手?”
“你的未来没有我,是不是?”
那是前天晚上她和盛茹菡吵完架,盛茹菡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她半夜搜索的。
她忘了,之前某一次谈叙舟手机没电,她让谈叙舟用了她手机的浏览器,那上边登录的是谈叙舟的账号,所有记录都会同步。
“谈叙舟,”她张了张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她怎么告诉他,那晚她和盛茹菡吵闹的内容。她羞于提起,盛茹菡一脸失望,说她为了个男人就要一意孤行,如果谈叙舟真的想好好在一起,为什么要选调回家的事情不早告诉她?
这么多年来,盛茹菡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也是第一次,在盛茹菡眼里看到失望的内容。
此时凌意心里面对这样的质问,莫名生出一股气来,也许有委屈,她也分不清了。
“是,我是要出国,你不也是一样,要回竹溪,那你呢,你要等什么时候告诉我?”
“你说我的时候,你想过你自己吗?”
空气静得连一根针落地得声音都能听见。
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凌意脑子快要爆炸,定定看着他,冷笑一下:
“谈叙舟,每个人做选择不都是选择最利于自己的那个吗?”
最利于自己的选择。是呀,她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随便漏漏手就是普通人一辈子的追求。
谈叙舟脸色青白,被她的笑和话刺痛,微白的唇嗫嚅,“凌意,那我到底算什么?”
“你算什么?”
凌意感觉没法和谈叙舟说话了,两年多的感情,不值得他好好沟通,到头来还要被质疑,真心都看不到吗?她心里瞬间气愤起来,“算是茶余饭后的笑话行吗?”
“最开始我就是觉得你长的帅,别的男的都是扑到我身边,追你不过是我觉得很有挑战。”
这话无疑是在往谈叙舟的肺管子上戳。
她眼睛红了,抓着安全带的手上血管暴起,“追到了,谈过了,就行了。”
追到了,谈过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