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不多,胜在各个水灵美貌。
“什么东西?”
“我瞧着好像是画。”
满屋吵闹的好汉们看见动静,抵不住好奇,慢慢地也就停下来了,一个两个看过来,才换来片刻的安静。
有的面皮子薄的,被一幅幅相惟妙惟肖的美人相静静地望着,甚至还红了脸。
“好看吧?”新月的言辞破有几分调侃之意,她指着画上的人介绍道:“这些都是明溪城里尚嫁出去的小姐,从小富贵娇养,知书达礼,好着呢,这个十七,擅长......”
新月舌灿莲花,将女孩们天花乱坠的夸耀起来,更惹得在座的将士们上了心,心神荡漾起来。
夏时隐始终笑而不语,待新月将六个似花似玉的姑娘介绍完,才抬手轻抚了抚画上灰尘,以收回手,将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抢了回来。
夏时隐温言道:“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可身为以守疆护国为唯一志向的将士,为何不能是国在哪,家就在哪呢?”
这是要开始商榷了。一众武将知道这事儿绝对是一时没完,还得耐性与夏时隐争,一个两个便寻着椅子拉过扯近,围着夏时隐坐了下来。
绝不是无意的,武将们互换神色,不掩笑意里的轻狂。——这番将夏时隐的去路围堵的死死地,就是变相与她施压。
夏时隐那样瘦小,他们不信被呈五六倍人数这么注视着,她能淡定?
“可以在明溪成亲,但待退役后,我们还是得携妻子发配原籍!”指挥使秦桑率先发难,声音如吼道:“万里封侯不如还家,为人子,怎能因自己的荣华,而落下家里亲老!”
倒是孝顺呀。夏时隐微微半眯起眼,上下打量秦桑,判断他言语的虚实真伪。
可要她放手怎么可能呢?夏时隐决定要将这些退役的将士也留在明溪城,便是打算着:真出了事,他们练过刀枪,好待比农夫援兵抗敌强。
能多抗一时,都是生机!
若是折返原籍,是指望着他们去剿匪还是惩恶霸?有什么意义?
所有地方对于军力的紧迫程度,都比不过边防。她必须按照轻重缓急,尽可能地将士兵留在这里,还明溪城人强马壮的未来。
“我明白你。”夏时隐面色不改,依然浮着淡淡笑意,煦煦道:“都要守孝道,可我是不懂的,务农经商的百姓们,要守孝可能只有侍奉了吧,可将士们的孝,难道也在床前吗?”
秦桑眉头紧拧,凶神恶煞,他紧握着椅子手把,身子紧绷,似随时要扑过去咬撕下对方的一块肉般,“上官说话何必绕弯,这是不答应了?”
夏时隐知道秦桑这是在故意向她示威,想吓唬她,她讥笑一声,坦坦荡荡迎着他的目光,更甚往前倾了倾身子,没有一丝惊怕样。
“将军,我就问一句:哪国发兵攻城前,会好心告知我们?说句不做梦的话,对方只怕是连蓄谋运粮都是藏着掖着的,怎可能给我们时间准备?”
这话不免绕的更远了。简直跳出局外。
说的仿佛是不着边际的事,又好像是搬来了一块镜子,逼得众人照照自己如今的德行心态。
——好些年没打仗了,大家虽练得一身腱子肉,可心态上早已失了紧迫危机,对于守疆也是渐渐看不清危险,忘了刀在脖子上的威胁。
夏时隐眼底沉了沉,嗔笑道:“跨过明溪城,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楚国地界里,这也意味着人家真要攻过来,也只有二十里,你们还没醒悟,还不在乎吗?”
新月心里一震,忍不住侧目看向公主,见她首当其冲,不怒而威,静着一张脸,具是成竹在胸,冰清玉洁。
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公主似乎比所有人都要更在乎夏国日渐松懈疏忽的事,一如此刻,明明风平浪静,明明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可公主偏偏就是对边防生出敬畏紧张,比任何人都敏感警惕。
公主终于开始成为公主了。新月只觉得心如猫爪,没由来地迷茫,又被一声震天的声响给吓了回神。“咚——”
是秦桑,一张黑脸涨的通红了,似是憋住了一口气,如今终于发作起来,他怒瞪着眼,一拍把手,轰地站了起来,“楚国内乱不止,哪有精力......”
“内乱不止,所以人人善战,人人威武。”夏时隐也怒拍案桌,高声呵斥秦桑,情绪激愤道:“难道非要人家打过来了,占下明溪城了,你们才能真正明白从军的意义吗?可恨到时满城尸首,血染江河,再明白这个道理,又有何用!”
大家都习惯了夏时隐明朗和气的样子,是以头一回见她发这么大的怒,又字字珠玑,在座的不由地一愣,也跟着冷下来,静下来,大惊失色。
这......这......
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