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样子示人,表现地格外地尊重他,听从他,再时不时地求他些小事,让他感受到被需要、被认同。
给予楚明霁心心相惜的错觉,并借着一件又一件小事的合作愉快,从而让楚明霁习惯,并失去敏感警惕,这招以柔克刚其实很好用。
除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会显得过分奴颜媚色,似只被豢养的宠儿。
“公子!”新月重重叫了夏时隐一声,颇有些愤愤不满,打抱不平。
夏时隐只觉得如心里挨了一揪,她腆着脸含糊地笑了笑,略带焦虑地挠了挠桌面,差一点儿便装不下去了。
可她对于想要和楚明霁成为盟友的渴望,又深深地降伏了他,让她在心理上落了下风。
一想到万一周楼更进平易近人、更能讨好楚明霁呢?夏时隐心里莫名坚定起来,心口如一道:“没必要执着于有骨气,乘上风。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见楚明霁越走越近,夏时隐将手里小花递给新月,及时掐了话头。
“你想来就来。”夏时隐朝楚明霁温和一笑,便转身往外走,才走一半,又速转疾步,折回桌前捞起了昨日让新月给她找的一袋碎金银。
夏时隐背着手,晃着钱袋子喜气洋洋地踏了出去。
风扬起夏时隐的发梢,怕扑到脸上,她歪着脑袋甩了甩,一抬眼见楚明霁已到了门前,忙笑靥如花看他。“明霁兄安好!”
见楚明霁目光明丽,正凝望着自己,夏时隐心里羞虚,红着小脸胡乱晃了晃本来背在身后的两只胳膊。
这双眼睛生的真坏,看谁都显得格外情深义重!夏时隐遮掩般别过头去看天,“时候正好,走吧!”
又怕被楚明霁发现自己过于女儿家的窘态,话音刚落,夏时隐便扭了身,埋着脑袋领前跑路。“新月,你也赶紧跟上啊!”
楚明霁见夏时隐疾走似逃,像只愤懑的小绒鸡,迈着小步子溜达的格外轻俏欢实,他淡漠的唇角浅浅浮现一抹笑意。
楚明霁三两步跟了上来,与夏时隐齐头并进,几乎是故意与她胳膊挨着胳膊。“小隐,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见夏时隐看向两人挨到一起的衣袖,楚明霁眼底一沉,又温柔补充道:“你不是想学防身行刺之术吗?我教你。”
一语分心,夏时隐果然没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只瞪着一双大眼睛,仰着头充满期待地望着楚明霁。
“真的吗?”似怕是自己太痴心,听错了,夏时隐甚至偷偷拧了自己一把,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这是真的吗?真的?”
也是相处久了,楚明霁才发现公主其实并不如她表现的那么趾高气扬,矜贵清冷,不可亵渎,很偶尔的时候,她的表现甚至透着几分憨厚的傻气,又格外天真明媚。
大概是因着年少吧。
虽行止尚残有一些稚嫩顽意,可楚明霁处着就十分喜欢。
没有身为公主的端丽庄重,冥冥中又散发着肆意倜傥,既有文人诗意,又有雅士风骨,浑然天成,静谧轻柔。
更难得的是她澄澈纯然的品质,如一波静谧的清泉,不虚不伪,直直地回应来人。
公主实则比看上去的更好。
“是呀。”楚明霁收敛心里的欢喜,轻点点头,和颜悦色道:“我能答应你的事,都会答应你,不能答应你的,也绝不骗你。”
这也算是回应了那天山顶上,夏时隐曾问过他的问题了。
至于要不要与夏时隐歃血联盟,楚明霁心里虽有答案,却不准备太早告诉她。
总是得之不易的才倍感珍惜,楚明霁想过:还是得让夏时隐等。
记住等待时的焦灼与牵盼,记住为了得到心怡答案时的勤奋与热情,顺便记住他楚明霁。
记住他的重要,也记住他的好。
“好!”夏时隐用力点点头,情态振奋。
又似是实在太想让楚明霁感受到她的全倾投入了,夏时隐甚至当着楚明霁的面儿竖了三根指头,宛若宣誓般,无比认真道:“我会好好学的!”
楚明霁的目光染上几分不着痕迹的亲昵与宠溺。“慢慢学,没关系。我会教到你擅长为止。”
“好!”夏时隐两眼弯弯,只觉得耳边似有人在打鼓,沉沉的鼓皮震动,她仔细一听,才发现那是她扑扑的心跳。
戏要真,便得掺六分实四分虚,夏时隐不以为意,又故意说些能哄人开心的痛快话:“这都愿意教我防身行刺之术了,想来他日定也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好,真好!”
说着说着,还故意将腰板挺直了起来,夏时隐自在理了理衣领,高仰着脑袋,得意洋洋道:“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这是丹心可鉴!明霁有眼啊!”
一番嘻嘻哈哈,插科打诨,哪想到楚明霁突然没由来地提了一句。“小隐,手给我。”
做什么?夏时隐心里防备,顶着满脸无辜望着楚明霁。
见楚明霁眉眼淡淡,全然是副毫无商量的余地,夏时隐才拖沓着将手递过去,又翘着唇角笑道:“你看我骨骼惊奇不?两只手都看看吧,机会大些!”
又紧紧盯着楚明霁,着急道:“骨骼不惊奇的你不会不教吧?哎呀,你认徒弟可不能只看这些,还要看我的身份,我可是公主呀,要风得风,求仁得仁,最不济,也能保你颐养天年!”
轻轻触到夏时隐软和的小手,楚明霁的眉眼虔诚,可越听越觉得离奇,到底还是被那句“颐养天年”给烫着了。
“用不着你照顾我。”楚明霁的气息一滞,他拧眉抬手,郑重道:“待会儿回来便教你,只要你别再胡说!”
夏时隐这才觉察出自己的手腕竟沉了好些,她抬起手,便听见撞击的叮咚声,她的右手腕上套着一对赤金镯子。
这里面有蛊吗?还是只是普通的礼物?夏时隐古怪地看了楚明霁一眼,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奇异感受。
是了,这世上还有一招美人计呢,她难道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