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轻芽的举报理由就不一样了——

她特意往严重的、会损害公司利益的方向上夸大，成功引来了老员工、或者说，经理的主意。

公司里各个地方，甚至杂物间里都装了摄像头，很显然说明公司严格在监控员工是否认真工作；哪怕苏轻芽没有明确看到这家公司的规章制度，她也能推断出——这件公司绝对不喜欢员工上班摸鱼。

而在副本第一天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经理办公室的桌子上有一台电脑，也是公司里唯一一台显示器；那么很显然，谁是监控员工是否努力工作的人，这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原来是这样……”谭云有些佩服地看了一眼苏轻芽。

虽然苏轻芽的脑回路依旧有点离奇，但是显然，她的思路是正确的。换成她们这些老玩家，会更关注线索本身，反而想不到这个层面。

“一共是2138。”李明明点完了苏轻芽上交的钱，“你是回收的哪个欠债人？”

苏轻芽想了想，十分保险地报了一个三次才能接通电话的欠债人。她猜测欠债人欠债的金额和是否容易讨要这一点挂钩，但是她并没有时间验证这是正向挂钩还是反向挂钩，所以干脆报了一个中间值。

“嗯。”李明明点点头，“那你还少2687。”

苏轻芽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她开的“欠款盲盒”只有五千不到。

运气还不错！

谭云也交了一份和苏轻芽金额一模一样的欠款（两人平分），上报的名字就是她们去“抢劫”的那一户欠债人。

“你还差3209。”李明明收好了谭云上交的钱，宣布道。

运气最好的，则是石然。虽然他上交的金额只有一千出头，但是差的也只有两千不到。运气好的令人羡慕嫉妒恨。

“那你们再接再厉，争取在下班前要回所有欠款。”李明明敷衍地鼓励了一下她们。

“那个……”苏轻芽四周看了看，“那块记录（还款进度）的黑板呢？”上班的时候还在呢，怎么现在不见了？

“那块黑板啊……”李明明不以为意，“收起来了，现在在统计阶段，金额变化比较多，改来改去比较麻烦。”

“那万一我们记错了欠款数字怎么办？”苏轻芽一脸担忧。

“就一个数字怎么可能记不住？”李明明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就想把苏轻芽几人赶开。

“万一呢，李哥？”苏轻芽道，“这万一记岔了，能收回的欠款变成收不回了，这不是耽误公司的名声和业绩吗？”

“李哥你说对不对？”

李明明陷入了沉思。

而一旁，谭云和石然面面相觑，有些不懂苏轻芽这是在做什么，谭云甚至还想拉拉苏轻芽，提醒她别激怒老员工。

苏轻芽给了个安抚的眼神，继续磨李明明，“这样吧，李哥……”

“要不你给我写个条儿？就写我们三个的名字，以及我们已经还了多少钱，还剩下多少钱……您看行不行？”

“李哥……”

“行了行了，给你们写！”李明明被苏轻芽烦得不行，拉过一旁的本子就写了三个条塞给了几人，“写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李哥！”苏轻芽兴高采烈地拉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另外两人离开。

“小苏啊……”谭云看了看手里的条，“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个老员工写这个东西？”

“谭云姐啊……”苏轻芽语重心长，“你以后也要记得，工作一定要留档！”留档的好处可多了，关键时候，就靠留档记录来推锅了。

没有留档的话，万一之后李明明收了钱不认了呢？

原本的小黑板算是个留档记录，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苏轻芽不得不多个心眼。

“哦、哦……那行吧……”谭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拿个条儿也没有什么坏处，她算了算自己和苏轻芽加起来还差的金额，准备重复之前的操作搞钱。

两人和要去金银街的石然告了别，冲向了新的欠债人的屋子。

两趟下来，两人不仅拿到了足够还剩下欠款的钱，甚至还多出了两千。

只是在准备回公司的路上，两人见到了趴在路边的黄友钱。

“他已经死了……”谭云检查了一下黄友钱，对着苏轻芽摇了摇头。

苏轻芽远远地站着：“怎么死的？”

谭云走了过来，“应该是身上（的肢体部位）当得太多，撑不住了死的。”

苏轻芽不由得有些唏嘘。

两人赶回到了公司，老黑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单纯没有回来，两人十分顺利地把剩下的钱全部交给了李明明；同样的，苏轻芽依旧厚着脸皮磨着李明明做了“工作留档”。

这一次留档的时候，还被章胖子看到了，遭到了章胖子的好一顿嘲笑，还嘲讽她有被害妄想。

苏轻芽都懒得搭理他。

“那剩下的钱呢？”谭云看着手里多余的钱。

“我想想……”苏轻芽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了准备再去出去的石然。她的眼睛一亮，对着石然招了招手，“石然，你来一下。”

石然转身。

苏轻芽这才注意到石然脸上只剩下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他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换成了钱。但看他准备离开公司的样子，应该是钱还不够。

但是……苏轻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下班的时间了。

想到这里，她在谭云耳边耳语了几句。谭云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苏轻芽便笑眯眯地把人叫到了跟前，“你还差多少？”

“1200左右。”石然抿了抿嘴，“我还可以去换一只胳膊，到时候……我用嘴把钱拿回来就好了……”

“不用这么麻烦……”苏轻芽摆了摆手，对着谭云使了个眼色。

谭云就把口袋里的钱拿了出来，“给。”她把钱放在了石然的掌心，“这是我们多出来的钱，反正也没用了，不如做个好事。”

石然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钱，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快去呀……”苏轻芽推了推石然，“趁着现在没人，赶紧去把钱还了……”万一等会儿老黑就回来了呢！

石然这才反应了过来，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猛地给苏轻芽和谭云鞠了个躬，就快步去找了李明明。

等石然捏着苏轻芽嘱咐他拿的留档纸条回来的时候，老黑也一身狼狈地回来了。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浑身是血，但是手里却捏着一叠纸币。

“副本里的惩罚一般也包含了线索。”谭云给苏轻芽解释。只不过大多数的玩家都无法活着通过副本里的惩罚。

而在谭云给苏轻芽解释的时候，老黑则是一脸怨恨地紧紧盯着苏轻芽。那目光……如果不是副本里杀人会被惩罚的话，苏轻芽觉得老黑已经把她千刀万剐了。

“你……之后小心一点吧……”谭云小声道，“副本通关之后，大家会一起回到游戏的中转世界。万一老黑要报复你……”

苏轻芽看着一身狼狈、站立都要扶桌子的老黑，语气犹豫：“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站立都困难。”她到时候直接跑就行了……

“不。”谭云摇了摇头，“通关之后，离开副本的瞬间，游戏会治疗好你身上的伤。”

“哇，这么好？”苏轻芽甚至考虑起了自己要不要划伤个手指体验一下。毕竟有薅公司（游戏）羊毛的机会，可不要浪费。

“你想多了。”谭云从苏轻芽的表情上瞬间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游戏治疗伤势，除了第一个副本会给一定福利外，都要收取费用，也就是积分。”

“如果积分不够，就倒扣。但是如果倒扣的积分没有在3个副本内还清，游戏将启动清剿程序。”

咦？苏轻芽愣了一下。

这不就和之前技能的积分规则一样吗？

她试探着开口，“我之前听人聊天的时候，有说到‘技能’这个词，这是……？”

“啊，这个啊……”谭云倒是没有怀疑苏轻芽从哪里听到的，她直接解释道：“等你下一个副本就知道了。”

咦？为什么要下一个副本？

谭云：“‘技能’是每个玩家都有的，在你第一个副本结束后，游戏系统会根据你第一个副本里的表现，生成的最适合你的技能。”

咦咦咦？

“必须第一个副本结束才有吗？”苏轻芽小心地问。

“那倒也不是。”谭云想了想，“据说特别厉害的玩家会在经历第一个副本的时候就触发技能……”

“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哦哦，这样啊……”苏轻芽干巴巴地应道。

特别厉害的玩家……她、她吗？

谭云见苏轻芽对技能感兴趣的样子，反正现在等下班也没有什么事情干，干脆给她科普了起来：“是的，并且技能也分很多种类，有物理攻击、物理强化类的，也有精神攻击、精神强化类的。”

那她的算什么？苏轻芽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技能。

改、改变物种类的？

“不过我听说，最厉害的技能，是被动技能。”

“啊？”苏轻芽再次惊呆。

谭云只以为苏轻芽不理解为什么，耐心道：“因为使用条件越苛刻的技能，技能就越厉害。”

“而被动技能，是公认最难触发的一类。”

“被动技能的触发条件，并不由玩家个人控制。”

苏轻芽想了想自己所谓的“怨气触发”条件，十分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两人窸窸窣窣地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点，所有玩家都赶了回来，一直没有见到的小黑板再一次被老员工抬了出来。

李明明站在黑板旁，目光从所有还活着的玩家身上扫过：“经过了三天的试岗，很高兴有4位新员工完成了我们的试岗要求！”

“但是很遗憾，有2位，没有通过我们的要求！”

章胖子和老黑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苏轻芽和石然的身上。

“啧啧啧，真可怜……”章胖子假惺惺地开口，“没想到这一次副本，我们一个新人玩家都没有活下来。”

“那么，现在我来宣布合格员工的名单——”李明明侧开了身子，露出了一直被他挡着的小黑板。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两声惊呼。

“怎么可能？！”

“为什么我（的金额）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