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告别。
但为什么一点提示都不给他?哪怕像第一次要走时那样粗声粗气地顶他好几句,哪怕冲他发些脾气翻几多旧账……为什么要在冰冷的老宅的床榻上抱着他安慰他的母亲并非恨他,为什么要在带厉笙堆雪人时让他做最后一步给雪人围上围巾,为什么机场分别的时候那样……那样看着自己?
让他以为那是美梦。
魂不守舍地过了一夜,勉强打起精神完成合作仪式。庆功宴上苏宇要替他挡酒,厉仲膺没让,来者不拒。他酒量平平,平日也没人敢这样灌他的酒,现在他放开了喝,敬酒的尽数涌上来,一杯一杯,后来便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上官融与苏宇都在他的病床前,还在说着什么。
听见他醒来,二人才回过身来,说是苏宇见他呕吐太猛烈最后甚至吐出一汪血,吓得他直接越过和一湾将他拉到医院来住了院。
苏宇被打发去公司处理事情,上官融见他走了,才责备他不顾自己身体的情况,居然这么乱喝酒胡闹。
厉仲膺口中回泛起点滴输下去的苦味,他哑着嗓子慢慢开口打断上官融:“明越走了……”
上官融把药递给他,随口道,“你和我说过,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回去,这不是还没到他回来时间吗。”
“不……”厉仲膺一字一顿,“他不会回来了。”
上官融想问,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不语。
二人正沉默着,罗威的电话来了,说叫人在日月村和澄洲周边都问了,从来没见明越回来过。他已经派了瞿明回去,让瞿明去找人。
厉仲膺已说不出话,上官融替他道了谢,刚挂断电话又是吴叔匆匆跑进来,说刚才接到了一个澄洲来的包裹,寄件人是明越。
包裹打开,落下来一支明越的手机,和一封辞职信。
手机已经被格式化,外观也保护得很好,像是从来没被人使用过。
信也写得很简单,一说感谢厉仲膺帮助治疗明心,二说自己将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尽数返还就当勉强抵明心的医疗费,最后说这段时间感谢他的照顾,不必再特意联系他。
上官融心下大震,下意识去看厉仲膺的脸色。
那张病态苍白脸却已经木然得显不出表情,“去做纸张分析,把快递单也一起,查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上官融心道不好,劝道:“明越在基地接受过反侦察训练,身体素质也远超一般人,即便他是在澄洲给你发的快递,这几天过去他也该走了。这么找人与大海捞针无疑。”
“他不会去别的地方,明心只在日月村和京海待过。”厉仲膺闭了闭眼,伸手在那张薄薄的打印纸上被自己指甲掐出来的凹痕上摸了一遍又一遍,“以澄洲和京海两地为中心辐射一百公里,不计代价,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