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一楼茶馆还算是热闹,纪岁宁除了有时去仓库检查货物,或者监督一下接口登记以外,基本就待在楼下的茶馆里经营。
整栋三层,房东是本地人,房产很多,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小街上的房子并不值钱,闲置也无用,纪岁宁租下二楼作为居所后,房东索性将整栋房子的钥匙都交给了他。
一楼的茶馆是房东以前开张的,居住权到了纪岁宁手上以后,他和妹妹就开始着手重新办起了茶馆,生意不温不火,算是补贴家用。三楼暂时闲置,但房东还是有对外挂着招租,一直是空着的,半年前得到房东应允后,纪岁宁在三楼养起了植物。
在三楼给花花草草浇水施肥后,他回到一楼。
纪岁宁不常管理一楼茶馆,来访者总是些七八十岁的老爷老太们,他们的孩子在外地工作,自己每天就来茶馆和同伴们喝喝茶,聊聊天,磕点瓜子。纪岁宁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忙,老人家们都把这当自己家,喝完了茶就把钱放在屋内的桌子上,要是纪岁宁正好不忙,他们喜欢在茶馆跟这个年轻小伙子搭话。
“对呀,年底我闺女就休年假了,要来这边陪我两个月,我家老头高兴的不行。”满头花白夹杂着几缕黑发的奶奶笑眯眯的,堆出了眼角的皱纹。
“哎哟,那多好,我儿子工作忙得很,可能得过年才回来了。”
“哎,小宁,”那个奶奶突然回头,看着坐在一边对着账本抄抄写写的纪岁宁,“你们三楼还没有找到租客吗?”
纪岁宁抬头道:“还没有,这边地偏一点,不好招租。”
“下个月我闺女回来,可能得租两个月,现在年轻人啊,我怕她在大城市待久了,跟我们住一起不习惯。”奶奶说,“要是到时候三楼还没有租出去,就租给我闺女住着。”
“行,到时候我去跟房东说。”他点点头。
看来那些植物得搬到一楼来了。
他手里的笔顿了顿,打了个圈。
光棍节这日,纪岁宁晨跑完还是照常做早餐,送纪欢欢去了学校。
光棍节也不是什么纪念光棍的节日,就是资本家消费单身汉的理由罢了,在这天之前,纪岁宁压根没有注意到过日历上有这样一个节日。
他回去换了身衣服,在茶馆坐了一上午,中午买了份云吞应付了过去。他不喜欢午后睡醒那种昏暗的感觉,也就没有午睡的习惯,闲着也是闲着,午餐后直接骑了辆扫码的小绵羊去了“频段”。
上次来这之前,他和小豹都不知道这个酒吧是有属性的,直到进去之后才发觉不对劲。
况且那日在这里还遇到了聂听。
纪岁宁骑着车,低眉回忆一阵,那天在聂听的包间外和那个男人擦肩而过,也许那是他的男朋友,要么就是所谓的酒吧陪陪。
见面约在这样的酒吧,纪岁宁搞不懂聂听在想什么。
午后人少,进到酒吧后也没有人挤人,他在售卖柜买了两瓶橘子汽水,找了个空沙发坐下。
本就肤色白皙,五官轮廓明朗的他被灯光衬得尤其精致,他只顾靠在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戴着金属戒指修长的手指圈着汽水瓶子。
有人走到他跟前停了下来。
“怎么不点酒?”
纪岁宁下意识以为是聂听,抬头瞟了那人一眼,不是认识的人。
他对这里的gay没兴趣,没说话,继续刷着手机,事实上他的手机界面来回在没有信息的微信上划着。
“请你喝一杯,帅哥,你一个人啊。”
那人说着就要在他旁边坐下,纪岁宁手一伸,挡住了他,“我等人。”
他笑了一下,全然没有在意纪岁宁的话,可能是认为他只是在拒绝搭讪,“等谁啊?你男朋友吗?”
见纪岁宁不说话,他又想坐下来,没想到这粉头发的帅哥竟然直接起身走开,把沙发让给了他。
纪岁宁闻着烟酒味不舒服,见那人也没有追上来,他索性走到外面透口气。
晚秋的正午,太阳照的浑身和暖,光也不刺目,眼前的街道淡淡的化在一层薄薄的光里。
纪岁宁看了一眼手机,还很早,和聂听也没有约准确的时间,便沿着街道走。
这个点,路上人烟稀少,多是在午休了,他一手抓着两瓶汽水,一手揣着兜走了老远,只看见对面店铺外的树荫下,三两个木头摇椅上坐着披着毛衣的老人家,正缓缓晃着摇椅入睡。
纪岁宁步子缓慢,他低头看见落在地上的树叶的影子慢慢悠悠的晃。
离开酒吧,外面的世界忽然静下来。
平时午后,外面似乎也是这样慢节奏,不过他很少会在这个时候出门,基本是在茶馆看看小说杂志。
他留意到前面的不远处有十字路口,贯穿的是一条大马路,路边还杵着路牌。
走到那,就往回走吧。他想。
到拐角处时,上方花坛那垂下一截长长弯弯的枝,是一截梨花枝。
他抬头看了看,墨色的眸子透着淡然,现在不是梨花的季节,树上光秃秃的,这垂下来的多半是被前些天的落雨打折了。
半截树枝挡住了拐角另一侧,纪岁宁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后,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反应过来是拐角那冲出来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人撞得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距离实在太近,还是没站稳向后倒了下去,手里还攥着“罪魁祸首”的衣服。
两个人重重摔在地上,纪岁宁莫名其妙做了回肉垫子,手里的两瓶橘子汽水也滚出去几米远。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