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隔壁。
聂听从头听到尾,越听越茫然,他疑惑地看着阿旻,又低下头思索着什么。
“我怎么感觉,这字儿凑一起我一句都听不懂。”
“正常,你这种人肯定听不懂。”
阿旻靠着墙,嘴里还叼着吃完了的棒棒糖棍子,咬着咬着,突然醒悟似的站直了:“不是,你听个啥啊?纪爷说了你不准听,捂住耳朵。”
聂听“哦”了一声,用手随便遮了遮耳朵。
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嘭”的猛然一声巨响,两人都吓了一跳,阿旻迅速冲到门口看外面的情况。
聂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阿旻骂了一声脏话,紧接着阿旻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准出去。”然后匆匆走了。
从小养尊处优的聂少爷完全不能理解这群人在干什么,又何苦为了什么“五十万”麻烦来麻烦去,嘴皮子斗破了还没说句明白话,现在这个形势多半是双方有争执了。
多麻烦啊,就为了这点小钱,要是让聂听平时碰上了他们纪爷那样的,先给一百万,让他给自己当一周男模,就养在家里养眼。
可惜现在聂听也落魄了,还真有心无力。
外面。
纪岁宁撩着耳上的碎发,粉色的头发遮住了他耳上的蓝牙耳机,双目凝视着面前的几个汉子,对方既然先出手掀了长凳,他不打算退步。
“进来。”
说完,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下按键,挂断了一直连线的电话,把耳机摘掉丢到沙发上了。
从大门围进来了几个穿白色背心的男人,各个手里握着棒球棍、小刀或断裂的钢筋,手臂上肌肉线条明显。
这边的混子显然是人带少了,真要打还不一定能打过纪岁宁这边。
“我说了,信任才不验,”他一字一顿,“你们还想触犯底线,我包容不了第二次。”
混子头立刻发现自己劣势了,识趣地凑上来:“不是,纪爷,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儿。”他乐着重复了一遍,笑了两声,继续说:“闹着玩儿,给冥币,是吧?”
“哎,没,没有,纪爷误会了,没这意思。”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在抽烟的小弟,恶狠狠道:“快熄了,给纪爷一根。”
小弟赶忙低下头灭了烟,慌张地从口袋里找烟,翻来翻去,结果从兜里掏出来一盒套,又手抖地塞了回去,终于掏出来烟盒。
“犯不上。”纪岁宁扬扬下巴,瞥开眼睛看着混子头,“这样吧,钱我不收,货,你们也别拿了,就当没有过这条线。”
后面没有妄动的阿旻听到这立刻顿了顿。
“纪爷,别,不至于啊,您想,这片儿也只有我们敢干这个了,您这一断了线,先不说我们,您自己多亏。”那人看了看纪岁宁,“您说呢纪爷?”
他们在纪岁宁这条线能空手赚差价,每单都能净赚几十万以上,跟纪岁宁合作是血赚的,他们舍不得就这么丢了财路。
纪岁宁没搭理:“给个明确的,愿意,还是不愿意?”
“……”
气氛安静了几秒。
“纪爷,您看,要不再通融一下?这交易线没哪方都不行……”
“没必要。”他的眼神几分暗沉。
“行,”那头子终于开口,他低头笑了笑,然后看向纪岁宁,“纪岁宁,有骨气是吧。”
纪岁宁也毫不吝啬:“您慢走。”
几人拿着麻袋来,却准备空手走,身后的几个壮汉没有让开路。
“钱记得拿,”纪岁宁笑眯眯的看着几位,“别忘了,两种钱。”
这是把冥币这种诅咒还给了他们。
对方的人显然恼怒,但在纪岁宁的场子上也不能真打起来,只能忍气吞声。其中两个小弟蹲在那捡着地上的票子,把白色的纸钱也一块收了回去。
浑身肌肉油光的男人蹲在纪岁宁面前捡着地上的东西,纪岁宁心情一阵愉悦,目送着他们拿着麻袋离开。
“靠!”人一走完,于子燃就没忍住骂出声,“一帮狗东西,上次赖皮这次还想耍我们,做生意哪能这么不要脸!”
阿旻从后面走出来,道:“就这么白白让他们滚了,我们上次那批货就算被他们生吞了?”
直接了断这条交易线,不仅亏了上次的货,以后的货也不知道往哪卖了,这一片临海只有那帮人敢把货物偷渡,流向外贸市场。
干这种活儿指不定哪天就进去了,纪岁宁干不起。
于子燃虽然愤愤不平,但也和纪岁宁一样,想到了之后的麻烦。
“纪爷,不跟他们合作,我们这些货……”
“再想办法吧。”
纪岁宁做事不会太草率,向来都是深思熟虑后才会做决定,当下这种情况必然是他设想过的,至于解法,他心里暗暗有个方向。
他想到了什么,看向阿旻:“你怎么自己来了,那个人呢?”
阿旻顿了一下,指指身后不远处的房间,“还在那呢,我听到声音就先过来了。”
“……你去看一眼他还在不在。”
纪岁宁语气有些无奈,阿旻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人但凡有脑子都已经翻窗跑了。
阿旻摸了摸下巴:“……纪爷,对不起。”
他摆摆手:“散了吧,回家该洗洗该睡睡。”
此时的聂听早就拿着六千块现金跑到街上去了——当他站在工厂门口,发现大G已经被那两个人开走,只剩一阵无语。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聂听默默想着,但他绝对不可能向他爹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