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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九十一回 东京城二观察分兵 大名府凶太岁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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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燕云在望承杀气,呼啸战马竞龙骧。

南离自有真烈火,横刀北往试金芒。

话说马陵军退回朱仙镇,计议取东京的良策。未久,小校来报,言东京城内遣使前来。陈明远令唤入中军帐里。只见那来使,面皮红润,双目精明,虽是汉人模样,却髡了头发。通姓名毕,乃是参军鲁万和。娄小雨谓陈明远道:“这厮是那十八散仙里,鲁绍和的儿子。”陈明远闻说,睥睨道:“汝父在宋朝,为官清正,自刭殉国,徽宗皇帝加封为报国淳佑真人。汝亦受国恩,如何却降了金人,甘为驱使?”

那鲁万和闻言笑道:“你这一伙,攻城陷地,屡拒官兵,戕害重臣。眼下招安也不曾受,却怎好在此指陈大义?如今天命在金,宋、辽皆非敌手。我君臣上下一心,正似十六国前秦故事。”陈然坤听了,亦笑道:“前秦虽强,尚有淝水之败。金兀术若差你来劝降我们,可缄口矣。”鲁万和复道:“非也。此番前来,乃奉我都元帅之意,望两边休兵罢战。你等好汉,一心匡扶宋朝江山,却不知那康王生母正在城里。她若有半点差池,想来定然饶你们不得。且目今你等军马虽是气势正盛,却难掩独木难支之局。若肯从长计议,就此停兵,效彭乐走宇文泰之事,岂不为美?”

陈明远听罢,正要开口,只见赛仲达何熙大笑道:“你也知我山寨不曾受招安,不归宋天子节制。既是如此,那韦太后生死,却干我们甚事?任从你们处置。”不待分说,与众人使个眼色。众头领各拔刀在手,都要来杀鲁万和。吓得鲁万和捧头鼠窜,一道烟走了。何熙方道:“我们若不先把话说死,必然教他看出顾虑。”陈明远便道:“这厮说的倒也在理。若吃我们逼得紧,金人狗急蓦墙,害了太后性命,赵官家以定不肯与我们罢休。”娄小雨寻思道:“想来天子使岳飞退军,亦必是知晓太后在此。若能勾救得她出,则利北伐。”只待山寨将官军衣甲旗帜完备送来。

且说鲁万和逃回城去,与金兀术备说马陵泊怎的无礼。金兀术将手中一书弃于案上道:“久闻南蛮子最重君臣之分,又学甚么春秋大义。不料这伙水洼草寇,全然不识礼节,只好对牛弹琴。”鲁万和把眼来瞥那书,认得是昔年云天彪所著的《春秋大论》,肚里暗道:“这书却只好来唬番人。”和一坤于傍道:“马陵贼人既不在乎韦氏性命,她便无用矣。只是尚须保全,以牵制赵构。眼下贼人退回朱仙镇,必是知开封城池坚固,不敢冒然攻打,恐要将甚计策来谋我们。元帅可传令,自今日始,各门只许出,不许进,便有援兵来,也要一般待之。城中每日差人仔细巡察,以防细作人等。似此,看那厮们再有何能奈取这城子。”金兀术问道:“若是他们偏来强攻,万一有失,如之奈何?”和一坤道:“可先四下堆积柴草,一旦城破,火焚全城,教他们也手忙脚乱一场。”鲁万和亦道:“此计却好,库藏仓廒,民间家私,丝毫不留。”

商议既定,和一坤告退,自来寻叶兰儿、袁宪、耿明、艾大金四个,分付勾当。尤是叶兰儿这里,令好生看觑韦氏,勿再虐害。叶兰儿欠伸道:“不好,不好!教我看觑那老猪狗,不如将她一刀杀了干净,只推在马陵贼人身上,教宋军与他厮杀!”袁宪笑道:“那得这般容易?那赵构死了亲爷,尚还与金人议和,再死一个亲娘,亦算不得甚么。休说与马陵泊厮杀,只怕还要去小心陪话,免得来夺他江山哩!”叶兰儿疑道:“若依你这般说时,还留那老猪狗性命做甚?”艾大金即道:“兰郡主不知,秦桧那里有言,宋朝皇帝耽于享乐,存留韦氏,乃是议和的由头,好道他自家纯孝,以便将来称臣于大金。”叶兰儿叹道:“这做皇帝的也忒没个情分,不顾人伦。似这类无情无义小人,我尤恶之。既饶过其生母,便待有朝一日,他来朝见郎主时,休教撞着我!”艾大金闻言,微微一怔,偷看袁宪,只是面不改色。

又说起积柴备御一事,耿明道:“小弟这里亦有计较。”却是何计?乃是他见城中百姓虽然恭顺,实则都盼着复归宋朝。若见城中动作,定然有那不惧死的,振臂一呼,先自乱起,反更教马陵泊得了便宜。遂请分城中为数块,各差军健把守,令彼此不能相及。和一坤点首,就教袁宪、艾大金两个同去施行。

待支开了袁宪三个,和一坤与叶兰儿道:“九妹,那艾大金方才闻你言,面色略变,可见着了?”叶兰儿摇首道:“六哥又多心矣。想来是他曾有些不干净处,吃我□□戳着心窝,以而如此。”和一坤道:“只是我觑得亲切,他把眼去看十弟。念起二哥遗言,想这厮是十弟的心腹,你道不是心怀鬼胎么?”叶兰儿见说,努嘴道:“六哥,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如何一心都被二哥所束缚?却要学他,冷了兄弟之情!当初梁山攻我山寨,十弟亦曾舍命拒敌。你若真个疑忌,做兄弟的,直去寻他来问清便是。”和一坤叹道:“正因顾及手足情义,才不愿细问。”叶兰儿把指去和一坤额间一点,玲珑婉转,吐舌笑道:“好哥哥,小妹深信十弟为人,休再自寻烦恼。三哥的死,他亦不清楚。我们十个结义,今余三人,若只一味地记挂众家兄长的死,那刘豫我们尚杀不得,况其他乎?且惜眼前人。”和一坤吃这一撩拨,只觉面红耳赤,口里吞吐道:“贤妹说的是,为兄愚钝。”正是:

义心错付蟾头宪,离散西山竟纷扬。

怪道金兰从此见,武安嗟叹数无常。

却说马陵泊上,许欣敏、郝郡楠同着呼延玉英、萧氏,领着部下一应女工,夜以继日,一连攒造二十三四日,终得数万衣甲旗帜。造毕当日,沈涛即起车辆,押运前赴朱仙镇,又行了三日才到。陈明远大喜,便分一半士卒,换上官军衣甲,教李沫瑶与庄浩装扮做岳飞模样。次日,同庄浩一齐领兵,直至东京城下,分付军马团团三面围住。又竖起云梯炮石,佯作打城。

金兀术在城中早已得报,闻说岳飞军马复回,惊慌失措,只是不信,忙去城楼上观望。只见陈明远身边一骑,马上立着的那员将领,正认得是岳飞,身后队仗中,尽是岳家军旗号。不禁跺足怪叫道:“可恼秦桧那厮,恁地不成事!只道这岳蛮子一去不复返,未曾想他又回来了。今汴京城不可守也!”恐城里百姓出来助战,便令去放火,自下了城楼,欲从陈桥门退还会宁府。和一坤看了,亦惊高宗不顾生母安危,怪秦桧那里没个人来飞报消息。

当下陈明远令放起号炮,传令众军一齐打城。多时,只看城中黑烟满空,哭号声不住。何熙道:“想是金人纵火焚城,不愿使东京完璧归我。”陈明远焦急,一面分付董浩作法救火,一面催促打门。庄浩自领沈冉、徐韬、蔡子豪诸将,当先打破南薰门,抢入城里,正撞着耿明在那里放火。耿明取弓箭望庄浩射将来,吃闪了过,忙望朱雀门退走。庄浩一马当先,人不能当,直杀过龙津桥。方才下了桥,坐下马猛失前蹄,陷在坑里。浩急把枪一搠,翻个身,跃在地上,看那马已被坑中竹枪利刃戳杀。耿明在门边,只道庄浩是岳飞,见未曾中了陷阱,不敢力敌,回身追大队走去了。徐韬赶过道:“那厮乃是白爪虎耿明,前番险吃他伤了哥哥。”庄浩恨道:“饶他走了,救百姓要紧。”

且说金人欲北还,和一坤却不肯弃了韦氏,分付用陷车囚了,教叶兰儿、袁宪监押。两个行至东华门外,忽听得身后军健发喊,回首看时,见有二人正在那里打囚车救韦氏。你道是谁?却是九尾狐吴赛凤、女土蝠张媛。原来娄小雨要救韦氏,本差吴赛凤、李沫瑶扮作金兵,寻机入城。不想那和一坤防备十分周全,不能勾进。今把大队人马独留北面不围,趁着陈桥门开,这二女潜入城里,来寻韦氏。两个探得盛在陷车里,商议道:“眼下大军将打入城来,不乘着城中混乱时救了,出了城却尤为难也。”遂直抢韦氏。

韦氏见救星到了,急高呼道:“我乃当今大宋太后,若能救得还朝,必许无尽富贵与之!”叶兰儿大怒,骤马上前,忽的认出吴赛凤,大喝道:“事不过三,这贱人今番怎生再教你走了!”同着袁宪,来与二女厮并。张媛当住两个,吴赛凤已自救出韦氏,正待要走。不期艾大金引兵赶到,也上前来助战。张媛一人难敌三将,只得舍了韦氏,保着吴赛凤走。艾大金夺得韦氏,绑缚了。再要往陈桥门去时,叶兰儿却只要杀得吴赛凤,以报临蔡关之仇。不顾袁宪阻拦,竟单骑追赶去。袁宪没奈何,摇首道:“事不宜迟,我们先自出城。”艾大金惊道:“便不管郡主么?”袁宪冷道:“九姐从来任性执拗,六哥又只教我们监押韦氏。如今城不可守,若再迁延,则性命俱不保矣!”艾大金那里敢再多言。

只说叶兰儿赶着吴赛凤、张媛两个,直到金水河边。吴、张本是步行,早被叶兰儿追上,手起一鞭,正打在张媛脑后,扑地倒了。再将鞭来打吴赛凤时,赛凤回身起右手,那鞭正缠在小臂上,只一拽,反把叶兰儿拖下马来。赛凤就腰间取过锋芒快尖刀,飞身扑过,来搠叶兰儿。叶兰儿急就地上一滚,那刀却插在地里。不待赛凤拔刀,叶兰儿也扑将来,两个扭做一块。二女你揪我扯,散了头发,分拆不开,左右滚打,全无体面。看两个脸上,一被打的青肿可见,一个吃抓的血痕分明。那时节,天上忽的雨点如注,却是董浩仗枪作法,唤雨救火。叶兰儿被雨打湿了脸,一阵疼痛,不禁把手来摸。赛凤得空,两手扭住身子,跳起只一发力,叶兰儿骨碌碌直翻滚到金水河里。未待挣扎,赛凤一把向前,下水抢过,单膝压在叶兰儿后背上,一手按头,一手束脖,不放她出水面。任凭手脚乱扒,到底也只是个休。有诗为证:

性命卿卿送碧波,妖狐能奈水云何?

无非夫子论阳虎,邪正殊途自有阂。

次后金人退走,马陵军都进到城里,火也救得灭了。城中百姓扶老挈幼,香花灯烛,于路旁拜谢,都要来见岳飞与陈明远。庄浩揭了面皮,仍还穿着岳飞一般的衣甲,乃叹道:“吾非师弟岳鹏举,乃马陵泊泰山庄浩也。岳少保早已班师,不知何时复来。我众人承其志,先取开封,特扮作岳家军,以退金人。”陈明远便令大军驻守城中,一面计点在城百姓被火烧之家,给散粮米救济,重造房屋,一面修补城池。又教沈涛南下,去探听岳飞动静。吴赛凤献叶兰儿首级,将在城上号令。

那和一坤在途中,因不见叶兰儿回,心中担忧。有军汉说见被捉了去,只是不信。又使人去开封细细打听消息,回来报说:“尚未进得城,便见上面用竹竿挑着头来示众。”和一坤大叫一声,昏死在马下。袁宪亦说不出话。金兀术又差鲁万和去见秦桧,方知中计,愤恨不止。

却说岳飞自朱仙镇班师还鄂州,抑郁不自得,感累年辛苦,好似儿戏。遂独往临安来,朝见高宗天子,请解兵柄,致仕。天子因议和未定,谓曰:“方资长算,助予远图,未有息戈之期,而有告老之请。”不允。次年正月,金兀术又起大军,先夺开封不得,乃避马陵,分道渡淮。天子遣诸将退敌。张俊畏金势而不敢进,杨沂中遇伏而败,惟岳飞所到处,虏皆遁走。金人见吞宋终是不成,复起议和之心。兀术遂修书与秦桧,道:“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也。”

绍兴十一年九月十九日,沈涛从南面回东京,备说岳飞之事,“今止得个万寿观使闲职,回庐山去了。临安上下,都言说两国互通使者,专待议和。”何熙叹道:“此等于国家有大用之人,却教他闲住家中,着实可惜。”陈明远亦感道:“当日如能救得韦太后出,不是今日田地。”娄小雨摇首道:“哥哥说的那里话。救得救不得,做皇帝的,岂可不思轻重,以一家悲喜而凌万家?”庄浩道:“金人从不守信,或再待叛盟入寇,朝廷必起用鹏举。”娄小雨思道:“非也。休说甚用不用的话,只怕他今后性命不保矣。”庄浩惊问道:“此话何解?”雨霏便道:“时金人所惧者,惟岳飞与我们耳。今若假托议和,以懈朝廷,则再乘机勾结奸臣,暗中谋害。一旦背盟南侵,岂有良将相抗?”陈明远问道:“似此,如之奈何?”何熙道:“兄长可速整顿军马,趁他议和未定,即日北上,驱胡虏出关外,一力扫清边界。教番人断了念想,再不敢正眼儿觑吾中国。”

时城内马陵军兵,共八万有余,前番战阵折损的,已由各处投奔来的百姓及义军填补。陈明远又教沈涛回山寨,调田雅珠、姚雨汐、许欣敏、郝郡楠、夏梦迪、余媛、何雅宁、李欣妍八人前来,统军马二万,集成十万。山寨里留下二万人马,由胡百元领着梁山后人守把。此时众头领各家儿女,亦长成少年,都是寨中学得的武艺谋略,亦可备御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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