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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八十五回 秦长脚弄舌间高宗 小张良筹策败伪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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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老僧已死故垒秋,堪堪君子话未休。

三寸若得封万户,一任盗跖笑孔丘?

话说陈明远教九尾狐吴赛凤劝降庐州城内金兵,那和一坤在城楼上喝道:“我弟兄自受郎主器重,岂甘降你!”只教乱箭射下。陈明远大怒,分付紧攻各门,更待房圳消息。

那尚喜在城中,闻说铁环哈雷失利,马陵军来打城,冷笑一声,提了犀角枪,就要去守城。房圳见状,拦住劝道:“尚将军,小将有一言相告。金人凶蛮,荼毒中原,我等既是汉人苗裔,何苦在这里助纣为虐,辱没祖宗?如今势危,不如另寻出路。”尚喜听得此,沉吟道:“金将军却有降宋之意?”房圳道:“奸不厮欺,俏不厮瞒。我非金盛,乃是马陵泊上好汉,人称开路神房圳的便是。我哥哥陈明远,因知将军在宋朝受的苦,实属无奈,故有心教你弃暗投明。你我只待捉了那个和一坤,便开城门,迎大军进城,那时复为宋人矣。”

尚喜听罢,勃然变色道:“原来是你!”把手中枪一立,复道:“虽是你杀了刘文静那厮,我却决不背反六哥,亦不似你马陵泊这般助宋。休再言了,今日不是你,便是我!”话毕,挺□□来。房圳将朴刀一隔,喝道:“这厮恁地不识抬举!”两个当下厮杀起,斗到五十合,尚喜不是房圳的对手,只办得架隔遮拦。又斗不数合,被房圳腿股上只一刀,搠翻在地。房圳念起陈明远的分付,再要劝时,却看尚喜把枪飞来。房圳急打过,大怒,一刀割开咽喉,取了性命。这尚喜怙恶不悛,至死仍执迷不悟,终落得这般下场。

房圳杀了尚喜,忆其所言,情知那陷害他的官长便是刘文静,不免叹了几声。即领所部军马,就城内放火杀将起。城外烈火雷闫言亦施放火炮。时和一坤不见了身影,金兵虽勇,无谋无主,正是通天无路,被陈明远攻破城门,抢入城中,八面捲杀。直杀至天晓,城内金兵不曾透得一个出,或死或俘。陈明远急教出榜安民。百姓因知是马陵泊的兵马,故都放心。

众将都到州衙,陈明远教谢德伟写录诸人功劳。又闻尚喜被杀,只得令枭首示众。看那俘虏之中,凡签兵一概放回,余下推到城楼上斩首。只是不见那个和一坤。房圳道:“这厮又不曾肋生双翅,以定还在城内。”搜到厅后,忽闻有人那里啼哭。赶上前看时,见一从人,满面腥污,没个面貌,挂孝伏在井边,只是哭。房圳问道:“甚么人,在此做甚?”那人道:“小人是和参赞的近侍,贱名刘诠。我主因着城破,不愿投降,教我自去逃生,投井自尽矣。因感旧日恩情,在此悲痛难禁。”房圳道:“倒还忠心。念你无辜,饶你去罢。”刘诠拜谢,自离去了。

房圳乃唤徐硕、方海锦部下水军,下井去取和一坤的尸首。约莫多时,水手果然携尸出水。房圳看时,不觉一惊,急道:“这个不是和一坤!”又有喽啰来报,备说一人夺了匹马,飞奔出北门去了。房圳叫苦道:“是我一时不察,教那厮骗过了!”陈明远道:“不妨。想他去不甚远,可教沈涛前去捉拿。”吴赛凤道:“恐那厮诡计多端,我同沈哥哥一道去。”陈明远道:“也好。”便唤沈涛过,作起神行法,与吴赛凤来追和一坤。

只说和一坤出了城,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一路打马飞奔不停。直去有数十里远,忽闻身后动静,马上转回身看,却见沈涛两个赶来。和一坤吃了一惊,咬牙道:“叵耐水洼草寇,这般相逼!”只顾打马。那马被他打得紧了,吃痛起来,望地上一摔,连着和一坤也攧下。和一坤顾不得痛,急扒起身道:“畜生也来欺我!”不想沈涛两个早近身前,正道命危时,远远听得唿哨响,眼见得一彪军马赶过。那队里上首一个身披鹤氅的妇人,下首一个彪悍黑面汉。和一坤认得是狐面菩萨叶兰儿与白爪虎耿明两个,急大呼道:“九妹速救为兄!”

二人闻唤,急上前来,各把沈涛、吴赛凤截在一边。和一坤乘势逃入队里去了。叶兰儿见吴赛凤模样,骂道:“好个刁婆娘,如何敢追杀我兄!”把鞭子打来,吴赛凤急抽腰刀当去。那鞭子长,却与腰刀搅做一团,二人各自发力,分拆不开。那边耿明将着一把虎脊刀,与沈涛相斗。沈涛见他手段高强,又恐被军马当住回路,急跳出圈子,作起神行法,扯了吴赛凤便走,登时不见了踪影,那里追得上。叶兰儿见沈涛有异术,恼道:“教这贱婢多活些时候!”

和一坤方才脱险,便来问叶兰儿两个在此缘由。叶兰儿笑道:“二哥因知完颜天时的兵马为马陵泊所败,忧你安危,特分付我领耿将军前来相助。”和一坤叹道:“那马陵泊果然了得,亏得略施些手段,方能从城里逃出。”耿明问道:“如何不见着尚喜?”和一坤道:“想是死于城内了。”耿明大怒道:“我们且回去报知二哥,再起兵来,与六哥同尚喜报仇!”众人同回大军里,与洪成寿、袁宪相见,诉说了战事。

洪成寿见又折了铁环哈雷与尚喜,失惊道:“不想攻宿、庐二州尽皆失利。马陵泊不除,我们早晚必为其害。”便分付袁宪道:“常言道:‘知己知彼,每举不殆。’十弟在宋朝时,多与其交锋,可详述众贼底细。”袁宪道:“此事不难。”便教艾大金取过昔日张伯奋所备那个文册来,道:“内中尚有所缺,亦有已为张叔夜一伙所杀的。我所知者,俱已增补,便说与二哥听。”前后说了一回,指朱成、于娇、仲若冰的名字道:“这三个是害俺大哥的。”指路新宇名字道:“这个是杀俺五哥、七哥的。”又指焦明武名字道:“这个是杀俺四哥的,止他一人尚还存活。”和一坤问道:“三哥、八弟死在谁手?”袁宪叹道:“三哥只要用那个李东保,反吃他把八哥害了。他自己也教那刘慧娘勾结马陵贼人,谋了性命去,实不知是那个下的手。”艾大金在旁边不语。有诗为证:

手足剜来亦喋血,佯为桃花泣前盟。

岂知人心无算处,断雁不复春风中。

洪成寿听罢,沉吟良久,说道:“不想这马陵泊虽折了半数头领去,尚还这般利害。今他又倚托宋朝的势要,互为臂膀,正教我们难办。”叶兰儿道:“似这般时,便不与众家哥哥报仇了?”洪成寿呵呵冷笑道:“为兄自有计较。”说罢,只教众人各去歇息,自去寻金兀术商议军情,不题。

至十二月,金军虽占去濠、滁等地,却因雨雪,馈路不通,军心不定。又复攻庐州不得,锐气大减。时忽闻北地传报,金主病危,诸将皆无战心,领兵北还。伪齐兵马亦退。经宿州地界时,又吃庄浩埋伏,折损无数。

金人既退,韩世忠使人奏闻朝廷。高宗天子闻奏,天颜大悦,乃与群臣道:“此番众将劳苦功高,便着省院官等计议,加官进爵。殁于王事者,亦授名爵。随从军士,一应犒赏。更有马陵泊众义士,与朝廷出力,伤损手足,不可没其功。”百官皆称天子圣明,惟有一人不言语。看官,你道这人是谁?正是那个长脚秀才,人称奸猢王的秦桧。

原来那年靖康之变,秦桧虽是同金人北上,却因着袁宪帮衬,倒还自在,又得粘罕、金兀术等赏识。建炎年间,金人南侵,秦桧随在军中,多有出力。那洪成寿因见秦桧为人,思得一计,乃密谓之,令其举家归宋,在宋廷为内应。秦桧既得归,与人诈称乃杀金人监己者,夺舟而回。百官中虽有人疑,却得与秦桧相善之宰相范宗尹、枢密院李回两个,与他一力维持,方才无事。高宗做康王时,本就与桧相识,今桧又进策,更得厚爱,只一年间,竟做到宰相。后因结党弄权,被朝中骨鲠之臣上书弹劾,复说起去金归宋一事的蹊跷。天子故罢桧,除观文殿学士,却有些不舍。

却说当日朝散,高宗天子令传秦桧到偏殿作陪。秦桧暗喜。入殿,天子便问道:“今日朝堂之上,百官皆言,独卿不语,是为何故?”秦桧忙伏地不言。天子亲扶桧道:“前番罢相,实为塞众官之口,卿当深思朕意。”秦桧以首触地,奏道:“罪臣无可报陛下爱臣之心。朝堂不言,实因心忧社稷尔。”天子奇道:“卿有何忧?”秦桧咬颊嚼舌,忽的奏道:“只在马陵泊那里。想这一伙,自宣和年间作乱,抗拒朝廷。杀天使,屠重臣,更兵逼开封。眼下虽与朝廷为盟,尚不肯归顺,终是大患。”天子笑道:“卿却多虑也。他等眼下不愿受招安,实因恐群臣之中,有似卿这等念旧怨者,面上不好看,却也是常情。此番援宿、庐二州,更折了三个弟兄,为国家到这般,可见其心矣。”

秦桧听罢,惊奏道:“这话陛下听谁说来?”天子道:“乃韩世忠、岳飞之言。”秦桧忙奏道:“陛下不知,臣常听得人说,这岳制置与马陵泊来往甚密,又与他山上副贼师出一门。且其向年曾讨戚方、张用、曹成等群贼诸叛,惟不见伐马陵泊,其中或有些遮掩处。”天子闻言,却似蜂刺扎心,眉间微动。秦桧看得亲切,乘势又奏道:“宿州一战,马陵泊杀金人宗室大将完颜天时父子五人。我军虽抗御北虏,却无甚斩获。如若教天下知晓,只恐元元把官军看得轻了,心更向马陵泊。”天子圣意阴沉,缓缓道:“卿有何良策?”秦桧遂道:“正有八个字,乃是:‘抚慢其心,借刀杀人。’”天颜方才转喜。看官听说,这都是洪成寿的计策,使心腹人来寻秦桧,专教他挑拨马陵泊与宋廷不睦,只要高宗疑心。有诗为证:

公私两论已分明,御宿征庐更伤情。

可恨奸邪谋未止,谗言扰动帝心惊。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且说绍兴五年上元日,陈明远、庄浩交割了两处防御,齐领军至池州,与岳飞相见。岳飞见陈明远、庄浩到,降阶而迎,喜道:“久闻陈义士大名,今日终得一会。今请陈义士与师兄前来,一为庆贺金人退军,二来乃是代天子赏赐三军人等。”陈明远笑道:“山寨金银段匹自有,若要行赏赐,就请岳制置分与受难的百姓。小可等只请讨几盏酒吃,方得愿足。”岳飞钦道:“不枉江湖上传称足下为义巨子!”复问庄浩道:“不知师叔近来如何?”庄浩道:“师父只在寨中,教授众贤妹武艺,也好将来为国出力。”岳飞笑道:“山寨女头领,真个是巾帼不让须眉也!”又叹道:“只是不知路师兄去世久矣。”

正说话间,只见沈涛来到,报说:“奉命回山寨报捷,却探知有一队伪齐人马,趁我大军在此间,前来攻打山寨。不敢担阁,火速来报。”陈明远闻言大惊,庄浩忙道:“兄长勿慌,有姚军师在彼出谋画策,且青石山的众兄弟都在,山寨定然无事。”岳飞亦道:“既是山寨有难,义士当速回。”话未毕,只看有三将上厅,却是谁?乃是张俊、韩世忠、刘光世。那张俊亲捧丹诏,宣读圣谕。圣意加陈明远为淮阳军镇抚使,庄浩加为副使。娄小雨等二十五员加封为翊麾校尉,陈然坤等二十四员加封为御武校尉。殁于王事之李金宇、钱仓政、王宇琪三将,封为致果校尉。又教陈明远众人,只将领三五百马步军,去行在朝见。

张俊读罢丹诏,陈明远只得受了,顿首谢恩,复启道:“虽感天子恩典,只是山寨眼下正临兵戈,须回山救援。”张俊埋怨道:“圣意为重。贵寨向来了得,便担阁几日,有甚要紧?”岳飞便道:“张宣抚休怪。丹诏修时,圣上不知马陵泊那里情形。便是我等在此,亦才知晓。依我愚意,可教陈镇抚回去,先解了山寨之危,次后再去面见天子,未为晚矣。”只见张俊双眉剔起,两眼圆睁,大叫道:“何敢抗旨!”岳飞作声不得。刘光世来劝道:“陈镇抚等攻御有功,金人尚且不惧,量伪齐群丑,值得甚么!”陈明远摆手,只教分付众头领,即刻收拾起身。张俊喝道:“汝欲复反耶?”陈明远斥道:“我众人自未受朝廷招安,何谈个‘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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