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刺的?”
段星之解释道:“长长记性。”他望着翁琴素的不大相信的表情,补充道:“不过是一点点小伤,这会功夫都要愈合了。”
翁琴素看着那一点红懒得再纠结这事,反正习武之人受伤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不过是破点皮罢了。
“倒是我小瞧了那位扶绫姑娘了。”翁琴素低声呢喃着,段星之听了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娘你不喜欢她呢。”
翁琴素伸出手在他额上敲了一下,“怎么?你娘莫不是什么黑心肠的?她又没做些有损段家和你的事情,我作甚要讨厌她。”她解释道:“她刚来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她,不过那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一声不吭的竟然就把儿子送出去了,我还不曾相看过呢。”
说道那纸聘书翁琴素就来气,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她将手臂撑在桌上,“如今看来那位扶绫姑娘配你倒也合适。能武会医,样貌虽是平常了些,不过梳妆打扮之后应当也是个清秀佳人。”她话锋一转,摇了摇头惋惜地说:“只是照如今的局势来看,她的家世实在差了些。”
武林风云诡谲,段家腹背受敌,段宗繁杳无音讯,孩子们自然是和那些大家子弟结亲更佳。
段星之最烦这亲事一说,将炖盅里最后一口汤咽下肚便将勺子一扔,直接向着床走去。
他一下子躺在床上,“娘,你知道我最烦你说这事了。孩儿说过很多遍了,哥哥们都未成家,哪有弟弟先娶妻的道理。”
翁琴素追了过去,坐在床上拍了下段星之的肚子。“你哥哥们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那人家没准等到三四十才成婚,你也等着?”
段星之翻过身去,翁琴素直接伸手又把人翻过来了。
“望州城司家的那个妹妹你还记得不,跟悯儿一样大,她家中也在为她相看呢。”
段星之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娘,那个司淳一性格乖张跋扈,上回悯儿跟她打架,两个人双双掉进湖里的事情你忘了啊?”
“啧。”翁琴素说:“那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段星之直接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翁琴素白了他一眼,“每次都这样,好说歹说也不听,到时候你自己着急了别找我。”说完翁琴素打了一下段星之便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叮嘱道:“早点睡觉,明日同我一起去你外祖家一趟。”
段星之从床上弹起来,“去外祖家做什么?可别到那里了告诉我是相亲啊!”
“放心吧,是你外祖想你了,叫咱们去住上几日,想多看看你而已。”
月明星稀,段景之还未睡,他站在门口望着那株移栽好的天玄稞。
能解蛊的灵药,真的能行吗?
段景之的房中挂着一把宝剑,是他年少时用的。
自从中蛊之后,那把剑便挂着那里,除了日常洒扫房间是下人会将剑取下来擦拭以外,那把剑就一直挂在那,像是个装饰。
他将剑取下来,宝剑依旧锋利,上面刻着剑名—斩尘。
年幼初初学剑之时,二叔刚在江湖中小有名声,段景之跟着他一同出游,巧遇了一位有名的冶工,二叔亲自设计了这把剑送给他。
段景之清楚的记得那日的场景,炎热的盛夏里走进工坊犹如进了烤炉,刚踏进去便开始出汗。
二叔从那冶工手中接过剑,瞧见段景之来了连忙招呼着他过来。
“景之,快看!”段宗繁兴奋地说道:“剑已铸好,景之可想好了名字?”
那时段景之还是个个子不如二叔腿长的孩子,长剑忽的放入手中他险些拿不住,还是使了双手才堪堪握稳了。
段景之举着剑慢悠悠挥了两下,想象着自己以后也能像二叔一样做名扬四海的大侠。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子里,光线里漂浮着的尘埃清晰可见。
“斩尘。”
段景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虚无的空气劈斩了一下,锋利的剑将漂浮的灰尘撵走,尘埃向着两边逃窜。
段景之想:日后,他要叫这世上的奸邪如这尘埃一般,见了他和他的剑便四处逃窜。
段景之出神地望着斩尘,多少个日夜了,他仍旧无法接受自己武不动斩尘的事实。
六岁孩童,渺如尘埃一般的内力。
原以为奸邪之辈是尘,可如今自己才是渺小尘埃。
想到此处,段景之在脸上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段景之伸出右手抚摸着剑鞘上的云雷纹,每一个纹路都在诱惑他拔剑。
倏地,段景之握住剑柄,用力将剑拔出。
轻霜剑法的剑谱早已刻印在脑海中,他照着记忆开始舞剑。古井无波的丹田毫无内力波动,然而虚弱的身体身子支撑不到第一式舞完。段景之的视线望着远处的镜子,上面是一个废物。
段景之冷眼望着镜中的自己,将剑收回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