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续沉默是因为,她忘记这里泡过很多死人,刚刚还用湖水来洗脸了。
许佑祺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就猜到了,她非常不客气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你今天回去搓澡得搓八百遍。”
叹了口气,周续转头看向绿色的湖,她问:“这么近距离呆在湖边上,你有什么感觉吗?”
许佑祺摇摇头,她知道周续的意思,但是周续背对着她,她这才出声答了一句:“没有。”
周续用微不可闻的语气应了声,她盯着湖面上波光粼粼,心里却有些异样,似乎有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头,她有一种自己曾经到过这里的即视感,但是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许佑祺,因为现在最需要关注的,是许佑祺到底会不会被迷惑着往里跳。
“这里看着没什么特别的,那些人专程来到这里自杀的原因,以及和村里的人有没有关系,这些都暂时不得而知。”
“那要回去吗?”许佑祺问了句。
自从走进山里以后,向导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周续。
“嗯……”周续还在犹豫,突然起了一阵风,一片落叶顺着风刮到了她的脸上,轻飘飘地有些痒,她用指背轻轻蹭着瘙痒的地方时,突然就瞧见了不远处的群山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那是什么东西?”
许佑祺正使劲地盯着眼花缭乱的水面,想试试看自己会不会产生什么奇怪的幻觉,反正周续在,就算真的出事了,能救下来的概率也大,听见周续说话她也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周续的后脑勺。
周续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乌亮乌亮的头发扎着马尾,微风拂过时小幅度地在空中摆荡,还有刚洗过湖水的手,表面上沾着些许水痕泛着光,此刻她正抬着手指着某个方向,一颗水珠从指尖的方向往回滑落,滑进了衣袖里。
周续没有回头,她没发现许佑祺盯着自己背影的时候有了一瞬间的怔愣,紧接着许佑祺才回过神来,她拿不准周续指的是哪里,只能站到了她的背后顺着指尖看去,那个地方好像有点亮。
“是不是瀑布什么的?水流折射反光?”
周续感觉自己肩颈上痒痒的,一转头才看见许佑祺就差把下巴搭上了,发丝随着头部摆动而划过她的肌肤,她退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把宽松的衣领拉好。
“刘书好说水神祭是一路从上游走到下游的青鸟湖,所以这中间一定有一条主要道路,我猜测上游那里应该还有比较宽阔的平地可以聚集人潮,那个反光的地方说不定就是那个祭典开始的地方。”
祭典一般上都伴随着特殊的仪式来宣告开始和结束,并且民间的宗教游行,起始点也是从庙宇出发在外头游一圈最后又回到庙里结束的,两个地方不管是不是同一个,它们之间必然是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关系,村民们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就开始仪式。
许佑祺知道她们接下来会怎么行动,想起刚刚爬的那一段山路,她顿时有些哀怨:“不是,我目测过了,那个地方真要去的话,我们今天就没有时间干别的事情了哦!”
“你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许佑祺非常敏感地从这句看似反问的句子里听出了非常笃定的嘲讽。
她怎么会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呢?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所谓的诅咒,现在能够掌握的信息量比米粒还小,她甚至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只能一头扎进米缸里乱找乱看,搞不好盼到上天怜悯能够给她多提供一点线索。
“当然没有,我是怕你有别的事要忙。”
“我没有。”
“那就走吧!”
两个人绕着湖面找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一条极其隐秘的小路,表面的植物比其他地方稀疏了许多,还能够看见一部分树木浮出地表的根系。
许佑祺非常自信地在前面开路,周续在后头持续关注,心里想着万一她脚滑了还能托她一把,许佑祺走着走着就开始累了,她不是个很喜欢运动的人,去旅行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能坐车的地方就绝不走路,更不会勉强自己去攀爬什么巍峨大山,今天这体能消耗确实要比平时大了许多。
咬着牙硬是爬完了这一长段路程,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许佑祺喘得跟个八旬老太一样,颤颤巍巍地抖着腿,周续见状只能扶她一把,对方也不客气地搭在她身上,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她们抵达的地方是一大片空地,空地边坐落着一间木板搭建的简易小房子,平面的屋顶上铺了些铁皮,可能是防水的。等两个人都缓过来之后,她们来到房子门前仔细观察,简陋的木门上了一把锁,锁上有些锈迹,
许佑祺抓着锁扯了两下,虽然老旧但是结实,没扯下来,她松手后看见自己掌心上黑黑的,左看右看只看见了自己和周续身上的衣服。
周续在对方脏手抬起来的一瞬间伸手“啪”的一下给拍掉了,被拍的人顿时痛得嗷嗷叫,还面带委屈说::“我逗你的,我才没那么缺德!”
“你看起来挺缺德的。”周续不再搭理她,转头看向尽头的峭壁。
空地的对面是一面四五层楼高的峭壁,峭壁上什么都没有,倒是有一个狭长的竖向洞口,宽度据目测应该够两个人并排走进去,可能是山体裂开形成的,洞口的顶上吊挂着红布,钉子应该是直接打进了峭壁里,中间还有个铜铃,像寺庙里的那种。
突然起了一阵大风,然而挂在那里的铜铃却不动也不响。
“这不合理。”许佑祺觉得诡异极了。
“确实,我们应该进去看看。”话音刚落,周续开始找上去的路。
许佑祺点着头迅速跟上,毕竟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在电影里那都是要出事的。
周续在峭壁底下来回走来回看,许佑祺觉得这也不是办法,主要是在底下什么也看不到,那个洞口挺高的,于是便支招说::“要不我们上去吧,在底下什么都看不清,那个地方离山顶还比较近呢!”
二人一合计,又开始找通往峭壁之上的路,那些人既然能在洞口处挂红布和铜铃,就一定有靠近的方法。
她们在森林里找了个方向,抓着树干枝桠就开始往上爬,最后来到了峭壁上的平地。
“呼……”周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顺手拍了拍许佑祺的背,然后才开始打量这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