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摆出往日蛮横而残忍的雄虫架子,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像往日雄虫无理的命令,可说到后面声音愈发颤抖“处理掉那些虫就回来,我就在这…不会走。”他始终攥着军雌的衣角。
军雌沉默不答,掰开裴翡的手,悄无声息地隐进黑暗中。
远处,寂静的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吼叫。
是陌生军雌的声音。
林中一片嘈杂,无数虫从头顶飞掠而过,形形色色的骨翅在黑夜中闪着凛凛寒光,带起一片浓烈得让虫作呕的血腥气。
裴翡靠坐在沟壑中,紧攥着军雌留下的一块尖锐虫甲,忍住身体绝望的战栗。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第几次等这个军雌。
起初,只是虫皇吩咐他们来这颗星球寻找稀有材料。
可被追杀的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早已不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他们裴家世代辈出名将,诞生的雌虫必定都是战斗天才。他是裴家这一辈唯一的雄虫,身份地位不言而喻。皇子的争斗,如果有虫除掉了他,并利用此事对其它皇子泼脏水,必定是一招好棋。
但这太险,毕竟他是雄虫。
雄虫保护协会存在的目的就是保护雄虫,若被他们知道了这事,那位出手的皇子便彻底完了。
所以对方肯定抱了孤注一掷的觉悟。因为一击不成,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了。
他们很有可能…逃不出去了。
皇子们的明争暗斗关他何事?真是神仙打架凡虫遭殃。
可怜可叹,他二十年沉浸玩乐的脑袋居然还没烂完,能想到这些弯弯绕绕
他是一只垃圾虫,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可现在居然还有陌生军雌愿意为了他而拼上性命。
他感到身体一阵一阵发冷,心跳得非常厉害。从刚才起他就不舒服了,脑袋嗡嗡直响,心脏的每一次跃动都沉重得像要撕裂胸膛。
那个军雌仍然没有回来。
全身的血似乎在翻涌翻滚。似乎胸膛中横冲乱撞的也再分不清是心脏还是血液。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感觉。
他甚至产生了幻觉,好像体内奔涌的血液马上要化作虫甲骨翅破体而出。可雄虫不会有虫甲。
他怀疑自己也许是被下了毒。
“雄子。”
他还在发怔,突然间身体就已经拔地而起,在空中前行。凛冽的风刮的他脸生疼。
原来他正被那个军雌抱起在空中飞行。
军雌的骨翅是浅灰色的,细小的勾刺、倒刺、尖刺在边缘、中部等各个地方有规律的生长。
他的骨翅非常大,比一般军雌大很多。
他发昏的大脑竟然想到了多年前学过的,一条生理课知识。
雌虫在雄虫眼前展现骨翅是有特殊意义的,一般情况雌虫只会对自己的雄主展示骨翅,没有对其他雄虫展示的机会。
虽然雄虫厌恶雌虫丑陋的骨翅,但是雌虫骨翅的翅根非常敏感,惩戒虐打的效果非常好,因此还是有不少雄虫爱虐打雌虫的翅根。雌虫骨翅无论是在交欢还是惩戒中,无论何等姿态都是专属于他雄主的。
此时月光缱绻地照在那对浅灰的巨大骨翅上,仿佛为它披上一层薄而亮的银纱。
裴翡在军雌的怀中,看不到他的脸。他抬头,只能看到那对巨大的骨翅。
这不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骨翅。他曾经在奴隶所也折磨过雌虫的骨翅,他们的骨翅各有不同,但是此刻他却被这对骨翅吸引了全部视线。
真美啊,也真强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