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又有些唏嘘。
同一个教室出来的,人家出行都商务舱了,而她连给商务舱服务的资格都没有。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痛苦也是。
她努力不去回忆刚才的场景,但褚遂宇那张淡漠的脸,却无限在脑海中放大,搅得她思绪纷飞。
如果当初接受了他的告白会怎样呢?
——
下班回到出租屋已是半夜。
她进屋先把行李扔开,摊坐在沙发上,放空大脑。
郊区的夜晚漆黑一片,只有机场方向透着点点灯光。
耳边时不时传来客机起落的轰鸣。
看着一架架飞往黑夜中的客机,辛从悦能想象到里面乘务员的心情。
疲惫、困倦、烦躁——紧绷的神经。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恢复了一点能量,开始有力气卸妆、洗漱。
“亲爱的,有个培训的活,最近有空接吗?”
睡前点开微信,看到两个小时前唐霖发来消息。
“有空的师傅。具体什么时候,我提前调出时间。”
“暂定下周五,按照老规矩准备就行。”
唐霖还没睡,最近公司内部变动频繁,一说总部打算在益城新设研发中心,一说分公司要进军商业地产,总之将有大动作。作为人事行政经理,业务上的事不用他操心,可后勤上杂事琐事不断,这几天光是为组织新员工培训,就加了不少班。
“好的,谢谢师傅。”
“客气。”
消息一发出,辛从悦终于撑不住,眼皮沉沉地合上了。
这一晚睡得并不好,梦魇不断。
一会儿梦回高三,拿到月考成绩单,排名居然掉了一百多位,赵丹被班主任叫到学校,两人指着她的鼻子说“早恋误事,考个二本都成问题”;
一会儿梦见多笔生病,她拖着几十公斤的狗子下楼打车,好不容易到宠物医院却发现关门了;
又梦到上网找黄牛抢老中医的号,对方要价五千,好说歹说才砍下来五百,对方还振振有词,“这是技术服务费,你以为我白抢的!嫌贵试试自己挂,排半年都轮不到你…”
等她打开手机银行转账,看到工资卡余额只剩一千出头,吓得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幸好是梦,卡在胸口的担忧和难受瞬间消散大半。
“不是要带你爸去看中医,约的几点,怎么还不回来?”
赵丹的电话在她补觉的时候响起。
辛从悦翻身坐起来,哑着嗓子回:“何大夫这周停诊了,预约改到下周,我要是上班,得麻烦您或者我姐带他去了。”
赵丹:“不早说,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不回了,我有个翻译稿要校对。”
赵丹:“忙完有空还是回吧,你爸爸一天不如一天,能多陪陪他也好”。
“嗯”,挂掉电话,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辛明华三年前查出肠癌,发现已经是晚期,做完手术后,医生说情况不乐观,也就两三年的样子,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当时辛从悦站在毕业的关口,本打算继续读研,可家里断了收入来源,后续还得负担昂贵的化疗费用。
她迅速改了方向,投简历面试。
奔着待遇好、离家近的条件去,最后签了中航益城分公司。
空姐不就是高级服务员,大专毕业就能做,211毕业干这个,书白读了。
辛从悦刚入职那会,难免听到闲言碎语。
其实她也替自己可惜,羡慕那些去外企、出版社当白领的大学同学。
不过后来和室友闲聊,问起收入,她们到手才四千,不及自己的一半,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高收入的行业,消费水平低不了。
一半的工资要上交家用,另一半要交房租、维持吃穿住行,最后所剩无几。
好在她年轻有干劲,靠着休息时间,偶尔做翻译兼职、帮朋友卖宠物周边,多少赚了些零用钱。
日子谈不上好,还算过得去。
冯昭找她寒暄的时候,辛从悦是这么描述的。
两人是高中同学,上学的时候微信没普及,班级只有□□群,冯昭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要到她的微信。
他们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有点革命友谊在。
后来冯昭的朋友褚遂宇一门心思要追辛从悦,他帮着传过几次话,再后来她和褚遂宇没成,两人的友谊随着这段未竟的恋情不了了之。
冯昭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故事,这么些年,他就没见褚遂宇对谁如此上心过。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褚遂宇越是不说,他越是好奇。
这次遇到辛从悦,他心里那点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她知道的似乎还不如自己多,冯昭把手机揣回裤兜里,看向不远处正在挥杆的褚遂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