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水刚点出来的嫩豆腐,一开锅热气腾腾的。舀一碗,往里撒上葱姜咸菜沫,要是嫌味道不够再加一勺醋和酱油,或者添两勺新作的韭花酱。一碗下去,头上出一层细密密的汗,缺力气的四肢又都活了。
魏锦溪心口热热的,当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问江乘风道:“下一个停靠的地方在德州?”
江乘风回道:“嗯,出了沧州再往南就是东鲁之地。离济州就近了。”
魏锦溪咬了咬牙,心想那就再坚持坚持,就算是死也得到济州再咽气。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那就话犯了忌讳还是在地面上呆久了更觉得船上不舒服。晌午过后,船开了没多久她就又不行了,到了傍晚甚至有点起热。
江乘风赶忙将船上的赤脚大夫叫过来给她看看。那大夫住治跌打损伤的,晕船这种事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姜和薄荷,另外还有个偏方,说是要从桅杆上刮一点木屑下来再舀一些运河里的水煮沸了饮下。
魏锦溪面色苍白,拉着江乘风道:“别,我还能忍,别煮什么偏房给我喝。”听着就不像是个正经方子。运河里的水又腥又脏,要是真喝了想想就觉得要吐!
郎中摇了摇头,“那老夫就没被的法子了。除了晕船姑娘还有点起热,晚上敷一敷冷帕子,只要烧不起来就成。”
旁边站着的崔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四处瞟了一圈,然后讨巧的说:“那小的去厨灶那边端盆水来。”
郎中和崔墨很快离开。魏锦溪靠在枕头上,笑着跟江乘风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烛火半照,江乘风一面能看到拧的紧紧的眉头和担忧懊恼的神情,另一面则黑乎乎的。魏锦溪觉得他很像晚上趴在河边上的青蛙,皱皱巴巴。
江乘风低头说道:“没什么,你先睡吧,我守着你。”
第二天早上,魏锦溪迷迷糊糊醒来,听见房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人再翻柜子。她蹙了蹙眉睁开眼,清了清嗓子,问道:“江乘风,是你吗?”
细细碎碎的声音一顿。很快门口处又有了动静,江乘风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魏锦溪听到江乘风的声音顿时就放下了心。
这边崔墨神色不变的回答:“小的是给二位送早饭的。敲门没有人应所以就拿进来了。”
江乘风垂下眼去,冲他摆了摆手。崔墨赶忙抬腿出去。
过了一会,江乘风端着盆过来,迈过遮挡视线的木屏风,接着掀开床上的帷幔,“打了温水,你先洗洗脸。”
热帕子擦了擦脸,魏锦溪清醒了很多,咬唇说道:“那个伙计手脚不干净!刚刚我好像听见他翻柜子的声音了......”
“嘘。”江乘风轻声对她说道:“据我看来这船并不是家黑船,只是船上的那个伙计,小心思不少,我们两个人多留意一点。”
魏锦溪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天,魏锦溪的晕船症好像又加重了,不光是晕船,身上还时冷时热,有风寒的迹象。不过好在船舶今天会在德州停靠一日,江乘风说要带她下船找大夫看病。
“船上伙计说今天午后船舶就会到达德州。”中午吃饭的时候江乘风说道,
“我打听了一下,北街有一个姓张的老郎中医术不错,等到了德州,我们就去找他看看。”
魏锦溪喝了一口粥,抬眸问他:“你跟谁打听的,总不会是那个脸上长麻子的吧。”那个家伙鬼的很,说的话她可不信。
“是他说的。”江乘风道,不过很快又补充:“不过除了他,我也问了其他人。船上的舵手也说城北百药堂的老郎中医术不错。往年他都会趁着春日来码头给船夫等人免费看诊,不过这两年年纪大了,轻易不出门。”
魏锦溪这才点了点头,“多加打听,还是你想的周到。”
到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船才到了德州城外的码头。待船停稳后,魏锦溪和江乘风从船舱出来来到甲板准备下船。
这个时候崔墨也不知从哪跑了过来,殷切的说道:“那位张老郎中住的有点远,下了码头向西走有条河,坐小船过去快。小的在码头有熟悉的船夫,您二位要不要搭他的船过去?”
江乘风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了。
崔墨也不再劝,往后退了两步,等他们下了船脸上的笑模样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