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从姜咹身后传来，是小兰来送馒头，她将馒头递给小乞丐后，也学姜咹他们蹲坐在台阶上，接着问道：“那那个师爷呢？最后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王麟萧呸道，“看我这样子，就知道那师爷什么事也没有！刘县令跟他狼狈为奸，偏说我妻子是畏罪自杀！把我和儿子都抓了起来！可怜我小小的孩儿，不过四岁，在又冷又饿的大牢里，五天就冻死了......”

世上的事，总是这么没道理。姜咹沉默了，小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想想也知道，但凡这些孩子有得选，他们也一定不愿意当小乞丐。

“阿嚏！”

早就入了秋，夜里凉，不知道谁打了个喷嚏，打破了三人的沉默，王麟萧笑道：“不管怎么说，都多谢你了，小官人！今晚能吃的这么饱，我也有力气了！哈哈！上一次吃饱的时候，我还有老婆孩子呢！那时候谁能想到我有一天竟会沦落为乞丐！哈哈哈！”

这笑声十分的不合时宜，姜咹想问王家为什么不出头帮他，却又觉得没必要说。这样的事情，哪里又少了吗？

小兰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突然被打断了——

“老大，七爷爷叫你过去呢！他有话要跟你说。”

姜咹抬头的瞬间，王麟萧已经站起来跟他走了。小兰起来拍了拍衣服，“走！我们也去看看。”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姜咹也想知道这群可怜人背后的故事，抬步跟上。

小乞丐们嘴里的七爷爷就是那老乞丐，他坐在廊下，地上铺了干稻草，还垫了个褥子，看到姜咹过来，老远就招呼他们，“小官人，谢谢你啦！今晚真是太谢谢你啦！老头子今晚吃上这一顿值啦！”

小兰心有不忍，反驳道：“老人家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且放宽心，后头有的是好日子呢！”

七爷爷摇摇头，对着王麟萧道：“我的身体我知道。十一啊，你以后要照顾好这些孩子，虽然你儿子死了，但是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你要照看好他们。”

王麟萧举头往四周看去，一个个小乞丐都往七爷爷身边凑，似乎知道些什么，“七爷爷，你怎么啦？”

“你性子暴躁，我也知道你委屈，想为你家人报仇，可是民不与官斗，我们怎么才能斗得过刘县令呢？你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命，不要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啊！”

七爷爷继续道：“你们小瓜娃子哦，记住以后一定不能做坏事。等到长大了，也不要再做乞丐，咱们能靠力气干活，就好好干活，以后再娶个媳妇，当个普通人吧。”

王麟萧一愣，呆在原地，其他的小乞丐都开始哭了起来，“七爷爷，你怎么啦？你不要我们了吗？你也要跟五爷爷一样了吗？”

姜咹一听，赶紧让小兰叫王澍去请郎中。

七爷爷摆摆手，叫住了小兰，笑道：“小姑娘，别忙了啊！老头子今日能死在这里，吃得饱饱的，还有这大垫子垫着，值啦！小姑娘，你跟那小官人一样好心，你们会有好报的！”

小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姜咹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

七爷爷憨笑，满怀希望地看着姜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也算值啦。只是有个小心愿，小官人，你能不能帮帮这群孩子？他们都是好孩子。老头子走了以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了！”

姜咹望着老头真诚的脸，刚要点头，赵锦赶紧走过来出声点她：“小公子，我们要去川西办正事。可不能在乌程耽误太久。”

说实话，这些小乞丐人数不算少，姜咹不可能把他们都带上的。

姜咹便沉默了。王麟萧看了眼赵锦，又看了看姜咹，知道他们为难，“七叔，你走了之后，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一定看着他们，让他们不要做恶事，你就放心吧！”

七爷爷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良久，他点点头，“嗯。你记得啊，可不能做傻事。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我想睡一会。”

众人便散开，小乞丐们围着廊下各找了个地方睡觉。姜咹和赵锦他们也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