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提的化整为零让马还青眼前一亮计上心来，他看着跟着自己十几年的兄弟们，还有一直照顾他们的几个婆子们，心里明白今晚对他们兄弟们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马还青郑重地问他们，“兄弟们，你们还记得我们一起走过了多少岁月吗？”

“十五年零六个月！”年轻冲动的马六脱口而出，他五岁的时候父母亲死于灾荒，后来被马还青收留，如今他已经二十岁了。

马还青此人虽恶，南来北往犯了不少事，打家劫舍买卖人口不计其数，但对于兄弟们确实义气，十几号的兄弟都是孤儿流浪汉被他收留的，因此他们对于他感情很深。

“转眼都十几年了，你们都已经长大，也都能靠自己在这世上活下去了。大哥也不想瞒你们，今晚咱们可能都在劫难逃。现在我有一计，稍后咱们分头行头化整为零，尽量不要引起官府的注意，你们能逃走几个是几个，只是咱们兄弟就此别过！不过你们一定要记住：如果你们逃走了，千万金盆洗手另谋生路，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大哥！”马氏兄弟们一下子都涌上来，七嘴八舌道：“大哥！实在不行咱们打出去！大不了兄弟们一起死！”

连稳重的马二一听马还青的这些话也急了，想到自己的弟弟马三，马三是他们在江西道时抢劫一个大官的辎重时，被护卫一箭射杀而死的，当时自己气极，连夜摸去那大官的府邸，还是马还青去把自己救回来的。

“大哥！要不我们掩护你，你逃吧！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把你安全送出去！等你走了，咱们几个再去县衙杀几个狗衙役，为大哥报血海深仇！兄弟们，你们说怎么样？”

马二的话说得其余兄弟激情澎拜，马四朗声道：“不错！大哥平日里对我们兄弟多有照顾，事到如今，也该是我们兄弟还恩的时候了。大哥的父母为那些狗仗人势的衙役所杀，今天干脆就让我们杀进余杭的县衙，为他们报仇！”

马还青想到父母惨死在衙役的屠刀之下，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不能为他们报仇是他一辈子的痛苦！可是当他抬头看到眼前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立马冲进县衙的兄弟们，他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喝道：“不行！你们要是谁敢跑去县衙，我就再不认你们做兄弟！”

“为什么？”马六冲出来，不解地看着马还青，“大哥，咱们兄弟这命都是你救的，为你做点事本就是应该的！你为什么拦着我们？”

马还青怒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去送死！懂吗？那些衙役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们为了他们送命？对我来说，我父母的仇或许很重要，但你们是我的兄弟，对我来说一样重要！我要报仇，我会自己亲自动手，不需要你们去送死！你们听懂了吗？！”

这一番话说得十几号兄弟哑口无言，同时又感动无比，大哥马还青确实带着他们做了不少坏事，可从来兄弟有难他都是头一个冲上去的。

“大哥！”

这一声大哥唤醒了马还青仅剩的理智，他哑着嗓子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可是大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你们听大哥的，如果这次能大难不死，你们就回家乡，拿着攒的钱娶个婆娘好好生活。”

“咱们这么多年打家劫舍，兄弟几个多多少少都攒了点钱，以后你们都好好守着婆娘过日子，再多生几个胖小子，一定要把日子过美了！”

马二道：“那大哥你打算怎么办？这屋子里的那些孩子女人又怎么办？今晚街上管得严，已经开始宵禁，我们这一大批人行动，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马还青说：“这个我自然知道。你们今晚人先走，东西就留在这里，等到风头过去再来拿。王婆子，你已经被官府发现，就留下来陪我，其余人趁现在赶紧走吧。”

王婆子自然不想留下来送死，一脸的不情愿，嘟囔道：“马爷，婆子我会点易容术，要不您也让我走吧？”

马六气极，呵斥道：“好你个偷奸耍滑的懒婆子！平日里大哥顾着你年纪大，一向照顾你，不让你做那些重事累事，只挑些轻省的小事吩咐你，没想到竟养的你这样不知好歹不顾恩义！今晚要不是你失手，咱们兄弟几个岂能折在这里？依我看，也不需官府动手，我今日便结果了你吧！”说着，举刀便要砍向王婆子。

王婆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朝着马还青“咚咚”磕起头来，嚎哭道：“马爷饶命！六爷饶命！老婆子说话没轻重，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老婆子吧！”

马还青拦住马六，又喝止了王婆子，“你这么大声哭，是想把官兵衙役引过来吗？还不滚到一边去？！”

其他人也怒视着她，王婆子知道自己惹了众怒，立马闭上嘴起身找了个角落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