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经过这一次的牢狱之灾,她有些心灰意冷了,郑十三聪明是聪明,但聪明的人总会冷情,说是他们不会受感情的束缚,可那些无意的行为伤人是真伤人。
看她的情绪低落下来,谢尚匀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但是以我多年的经验,恐怕活着回不去了。”
言下之意,死了或许就能回去。
这是姜咹刚一过来时的想法,但是想到这半年的经历,尤其是认识的那么多人,她不想死也不敢死了。
“哎,其实看你这么多年都在这里就知道我不可能回去了,只是今天夜太黑,分外让人想家。”
谢尚匀看了眼四周,还没有开始工业革命,夜晚自然就黑了,但想家显然是假话,想到她刚从大牢出来,只怕是被人伤了心,是以也不戳穿姜咹的假话,顺着之前她的话头说道:“你想帮陛下,是想怎么帮?给他造□□支大轮船,还是发展科技利用□□支全球殖民?”
“嘶!”姜咹觉得自己的后槽牙有点冷,“你可真厉害,也真敢想,我就想问问,你来了这么久,自己怎么不做这些事?我不信你一个学法医的人会没有学过化学。”
谢尚匀笑了,“我堂堂谢大公子,干嘛还要这么去拼命?就那些化学实验,能不能搞出成品我不知道,但是稍不留意就会死人我是真知道。”
“那不就行了!”姜咹道,“我又不会嫌自己的命长。更何况,现在这个世界,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谁又能知道?更不要说,就凭陛下现在的境况,想做点什么事都很难。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
“这倒是真的。我看着你和他出来进去这么久,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却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天天回府就钻到书房去跟那群门客和幕僚商议,现在全力针对李执,瞄上了刚空出的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两职。”
姜咹心一凝,随即就想到了郑十三,只怕他现在在朝堂上也不好受吧。自己一直劝他忍耐,他也做得很好,而自己不过受了点打击就忍不了了,可见这就是聪明人和普通人的差距,他小小年纪做的远比自己好多了。
她苦笑出来,自嘲道:“这些哪是陛下和我现在能考虑的问题?”
谢尚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虽然来了这里十五年,但是这十五年,基本上也没做成什么事,倒是亲眼所见自己的父亲变成了以前历史书里写的那些贪官佞臣。我既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
“你肯定知道和珅吧?以前史书上说,‘和珅跌倒,嘉庆吃饱’,我对此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姜咹没想到谢尚匀居然把这些都告诉了自己,诧异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都告诉陛下?”
谢尚匀笑道:“既然敢跟你说,就不怕你告诉陛下。像你说的,陛下就算知道,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我又担心什么?再说了,我毕竟是现代人,政府整治贪官的新闻还是见过不少的,他这样不知收敛,难道最后还想得什么好吗?”
“可他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又给了你荣华富贵和尊贵地位,你这么做也会伤他的心吧。”
其实,姜咹这么说,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圣母,只是她自然而然地想到谢尚匀的处境,若是谢家出事,只怕谢尚匀也不会落好。
谢尚匀道:“这也是我一直矛盾纠结的地方。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明明知道像他这样做后世不会有好下场,就像史书记载的石崇和和珅,真就是后人唾弃遗臭千年,你又会怎么做呢?难道你能开开心心花着他贪来抢来的钱财,完全不在意后世对他的骂名?”
“这......”姜咹又语塞了,她身为现代人,自然知道后世骂名有多严重,秦桧和和珅,现代人哪一个不知道他们是大恶人?
她和闺蜜还去看了杭州岳王庙内岳飞墓前的秦桧跪像,当时她们还都朝那两尊跪像吐了吐沫。
关键是,她甚至听说像这样的跪像在中国有好几处。
真就是谢尚匀说的那样遗臭千年。
“此外,我常去义庄,总能看到些贫苦的老百姓,他们努力劳作日日辛苦,却还总是吃不饱,孩子也只能跟着饿肚子。我常常想,那些孩子,如果生在我们那个时代,都应该有饱饭吃有学上,生活的无忧无虑。”
听到谢尚匀的这些话,姜咹忽然福如心至,惊喜的道——
“既然如此,谢统领,你就来帮帮我和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