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咹两手一摊,老老实实的道:“我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不过,孙大人现在是咱们的犯罪嫌疑人,既然如此,那就直接亮明身份,孙家人再不情愿,难道还能阻挠官府办案吗?”
谢尚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亏得他下午就一直在思考他要怎样取得孙家人的允许,竟没有想到居然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可他也没有错。
他没想到,孙传敏居然涉嫌谋杀,不过转念想到他父亲的为人,又觉得孙传敏杀人没什么可奇怪的。
那群人,为了权力,什么干不出来?
俩人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去了孙府。姜咹第一次拿出锦衣卫的黑漆令牌,冷冷的看着孙夫人和一众护卫,“锦衣卫在此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避让。否则一律以妨碍公务问罪。”
孙夫人死死拦在门口,“我家大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死后也不得清静?安公公和谢大人今日不说个明白,就只能从臣妇的尸首上跨过去!”
孙大人唯一的儿子孙筠也顾不得体面,一并站出来拦着安谢两人,“还请两位大人分说明白,否则今日我们便是血溅当场,也容不得你们如此欺负!”
姜咹知道事情会很棘手,没想到会这么棘手,却是她真不了解古人对声誉的看重,尤其是死后的声誉,几乎容不得任何人诋毁败坏。
谢尚匀却比姜咹了解点情况,可他今日来此不过是答应帮忙尸检,对于孙大人是否涉案并不了解,所以便只是站在一旁不多加言语,看着他施展浑身解数,也是真的好奇他要怎样才能取得孙家人的同意。
却看他一脸从容,不疾不徐的道:“各位稍安勿躁,小安子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为难大家,而是陛下于日前正式成立锦衣卫,专司调查危害国家社稷的事件,此乃锦衣卫成立的公文。”
说完,姜咹便将特地随身携带的令牌和公文递给孙筠和孙夫人。
“孙大人刚刚过身,小人也深感痛惜。小人还记得当初要不是孙大人提出以陶俑代替活人殉葬,只怕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牺牲。孙大人此番壮举,小人也一直铭记于心。”
“只是如今,小人正在追踪文魁被杀一案,此前抓住了一名嫌犯,据他交代,此事可能牵扯到孙大人。小人知道孙大人一向高义,那人此举不过是为了攀污孙大人好借此为自己拖延时间。”
“可是就在今日,小人突然听闻孙大人于昨夜暴毙而亡,这才知道是小人因为过于相信孙大人的为人而害了他。若是小人早早便来向孙大人询问,孙大人恐怕也不会遭人毒手!”
“所以,小人这才匆匆赶来,既是为孙大人洗清冤屈,也是为还他一个公道。孙大人明明一向身子健朗,怎么可能会突然暴病而亡?小人不信。孙夫人,孙少爷,你们可都是孙大人最亲近的人了,难道你们就没有疑惑吗?”
谢尚匀头一次见识到如此厉害的口舌,如果不是孙家人凶神恶煞地都在这,他简直想为他鼓掌喝彩,一个人聪明不要紧,可除了聪明还有如此急智和口才,便真的是个人才了。
再看孙夫人和孙筠,俩人却是一脸茫然又尴尬,尤其是孙夫人,听到眼前这个陛下前最红的小太监,如此夸奖孙传敏,她竟有点不好意思,孙传敏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清楚,跟安公公说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天差地别了。
孙筠却犹豫道:“我父亲一向为国为民,从没有半点私心。如今却遭恶人污蔑,落得如此下场,安公公,还请您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姜咹打蛇随棍上,立刻接道:“正是此理。小人也觉得,孙夫人孙少爷也不会想孙大人一生清名被毁死不瞑目吧。”
“既如此,还请孙夫人孙少爷行个方便,待我们仔细给孙大人查验了之后,一定会证明他清白还他公道。”
孙夫人还待说什么,孙少爷已经领着护卫给姜咹两人让了路,“安公公,谢统领,有请!”
谢尚匀便如此轻易地随着姜咹进了孙府的大门,长驱直入。
直到见到孙传敏的灵棺,打开棺木,谢尚匀还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这个小太监,居然真的凭着一张嘴就进了孙府,还让孙家人对其毕恭毕敬。
他顿时便对姜咹更加的好奇。
姜咹倒没注意到谢尚匀的神情变化,她低着头,看着仆人打开棺木,专注地看着孙传敏尸首。
许是姜咹的认真打动了谢尚匀,他仔细观察孙传敏的外表,忽然发现不对劲起来——
“孙大人是中毒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