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朝,孙传敏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坐上轿子后,这种被监视的感觉都还很清晰。仔细想了一会,他忽然才意识到万东已经连请了三日假。
这一发现立刻让他如坐针毡。
万东从没有请过假,如此异常一定有问题,想到之前自己交代他的事情,心就惴惴不安起来,待轿子一落地,孙传敏就跌跌撞撞地下了轿,失神落魄回了府。
孙传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第二天便突然生了急病。没过几日,殁。
翌日,永献帝坐在龙座上,听着谢翎报告礼部尚书孙传敏暴毙而亡的消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爱卿,你说谁殁了?”
其实孙传敏升任礼部尚书没多久,前一任的礼部尚书陈关山是陈贤妃之父,在王欧之乱中身亡。永献帝登基前,急需礼部尚书协理大典事宜,李执便擢了原礼部左侍郎孙传敏上位。
满打满算,孙传敏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不过两月时间,便突发急病殁了。
永献帝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姜咹说的拉拢人心,便道:“既如此,念在孙大人提出陶俑代替活人殉葬,于国有功,着礼部派专人为孙大人操办身后事。”
谢翎尚未归位,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直言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
“虽说自古就有天子重视臣下,给去世的臣子体面,让礼部为已故臣子操办身后事。可是孙传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尚书,三品的小官,如何能有如此大的体面?还请陛下三思!”
永献帝何尝不知道孙传敏还不够格由礼部操持丧事,可他等的太久了,眼见谢翎反对此事,他便由衷地觉得此事不错,何况孙传敏的孙子孙钰还是他的伴读,若是给了孙传敏如此大的荣耀,想来也能离间一下孙钰、谢尚文和李垚的关系。
“谢大人言重了,孙大人为我朝做出卓越贡献,死后自当获取如此哀荣。此事,朕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多言了。”
“陛下,”李执也出列了,“谢大人所言极是。孙传敏不过升三品数月时间,如果就此得到如此大的哀荣,那其后更高品阶的大臣又该如何呢?难道也个个获此殊荣不可?”
“不错!陛下,您还太年幼,不知道事情的严重与否。增加殊荣这样的事必须要从长计议。如果想给臣子荣誉,咱们可以赏赐各种物件或者金银。”摄政王郑淮也出声道。
永献帝抬头,葡萄似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极力否定的三个人,小小的身子在大大的龙椅衬托下更显瘦弱——
“诸位爱卿,朕也知道如此嘉奖孙大人不合礼数,但是想到他是孙钰的爷爷,孙钰又是朕的伴读,朕便想多赏赐一番。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既然此举不合礼数,那朕便多多赏赐孙钰一番吧。”
摄政王道:“如此甚好!陛下以后切不可肆意妄为,要多听微臣和谢大人、李大人劝谏,否则闹出像今天这样的笑话来,又将置祖宗和皇家习俗于何地?”
永献帝到底年幼,瞬间变了脸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位于王谋宅院的姜咹也已经知道了孙大人的死讯,是小林子特地出宫告诉他们的。
永安公主看着姜咹,神色不明的道:“哎,没想到这么巧,孙大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死了。”
姜咹冷笑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很显然,孙大人是被上面的人灭了口。”
王谋一听,顿时不淡定了,“怎么可能?孙大人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小安子,你知道三品大员是什么概念吗?这在京外,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封疆大吏了。如果百姓知道,堂堂三品大员一夜之间被灭口,建康城还不翻天?”
姜咹道:“三品大员在京外确实是很大的官,可是在建康城,比他大的、跟他同级的还少吗?”
“我们恰好追查到万东,万东才说出孙大人,他就立马得暴病死了。我可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说完,她又看向永安,“公主久居深宫,又常浸淫在深宅大院中,您觉得孙大人的死是巧合吗?”
永安自然也不相信,可她看得更远,“不是巧合又如何?想证明孙大人是不是暴毙而亡也几乎不可能了。”
姜咹想了想,道:“确实,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这件事,恐怕想继续追查下去不容易。”
永安道:“不错!处在他们的位置上,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自有人为他们效劳。想通过这件事把他们扒下来,根本不可能。小安子,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本宫劝你,还是不要继续查下去为好,否则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