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仨人为晚上出宫做打算,且说谢尚匀谢统领,那夜皇宫来了刺客之后,他看着当朝官员们完全不提此事,只当没有发生过,还有什么不懂?
不用说,这定是哪个大官自己做的,而十有八九这个大官,是自己那个尚书令父亲。
父亲睚眦必报,他自然知道。前朝有个工部侍郎,叫许重,因为在朝堂上顶撞了父亲几句,后来被父亲的党羽诬蔑贪腐,一怒之下在狱中自尽。
那个叫小安子的太监在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面前这么下他的面子,他能让人活?
怎么可能。
很多时候,看着朝堂之上尽是他父亲这样的权臣,完全不思进取,只知玩忽职守弄权谋私,谢尚匀就觉得自己很愤懑,可一腔怒火根本无法发泄也无处发泄,因为他根本无法彻底大义灭亲,只能在内心煎熬着。
煎熬的难受时,他会去烟雨楼找烟画姑娘。此刻他就在烟画姑娘这坐着,听她弹琴。
两人也不说话。谢尚匀静静地瘫坐在木榻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沉默不语。
烟画一曲弹完,走到桌子边坐下,叹了一口气,“谢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心里有事就跟奴家说一说,说出来就好多了。”
烟画是烟雨楼的头牌,长得美,一双眼睛像桃花,勾魂摄魄的。被这样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谢尚匀竟忽地想起了另一双冷静而克制的眸子。
“怎么不弹了?我还想听呢。”虽然他跟烟画是熟人,但是他也不想把自己的事情都跟她说。
烟画看他这样,心里虽一阵不郁,还是耐着性子道:“不弹了,晚上永安公主邀奴家去她的聚会上弹奏,奴家想养养神,公子也心疼一下奴家吧。”
“哦,永安公主也邀了你去?看来今年她也是下了血本的。”一想到永安公主和端木阆,谢尚匀就无趣地叹了口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
“奴家可不懂皇家的事,谢大公子,您晚上也过去吗?”烟画又给谢尚匀斟了杯茶,状若无意的问道。
谢尚匀看了看她,只见她双目含情巧笑倩兮,忽然道:“听闻王谋近日总是来找你,你跟他很熟吗?”
烟画低下了头,“奴家不过是个卖笑的可怜人,你们谁来不得恭敬地伺候着?”
谢尚匀道:“王谋是兵部尚书王潮平的儿子,你小心点也是对的。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近日最好敛点锋芒。”他总觉得如今的朝堂不对劲。
言尽于此,谢尚匀站起身离开。烟画送他到烟雨楼一楼大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了之后,才对自己的丫鬟晓眉道:“我现在要好好休息,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不要让人打扰我。”
晓眉知道烟画的性子,说了不让打扰就绝不能让人进去,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烟画回了屋之后,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信,让信鸽送走。倒是谢尚匀走出烟雨楼之后,也没回家,直接去见了自己的知交好友孟青阳。
孟青阳,刑部尚书孟不破的孙子,年方十六,如今已经在刑部历练,孟不破打算历练结束后,让他在光禄勋中谋个值,最好是中郎将一类的。
孟青阳跟谢尚匀性格相似,都是话不多的一类人,不过两人对武术却是着迷,所以总是相约着一起切磋。
今日休沐的孟青阳正在家中无聊,看到好友来,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拉住他就道:“少陵,你来的正好,我近日新得了一本武技书,自己已经苦练了好几天,正愁找不到人切磋。”
谢尚匀,字少陵。少陵是谢尚匀的小字。
谢少陵一把扯住自己的好友,拦住了他“渔舟,那个不急,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孟青阳,字渔舟,自封青溪居士,因酷爱《桃花源记》,他自己从文章中化了个小字和封号。
孟渔舟一听好友有正事,倒立即停下来,拉着谢少陵坐下,道:“哦,什么事居然能让少陵你手足无措?难道是最近建康城出的那个大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