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何必大动干戈去寻一个死人的尸骸。”
“毕竟,您是天命之子,臣会亲手为你巩固大池江山。”
傅君鹤声音冷漠无情,一句一句在大殿里回响。
而这些话也如同利刃一点一点刺入宋锦年心中,此时正趴在殿顶的宋锦年扯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他想过很多关于傅君鹤得知自己死讯时情景,已经预料到过会如此,可听到这些话时仍会止不住的心颤。
自小到大,身为太傅,身为帝师,傅君鹤似乎都更偏向于宋黎渊,无论宋黎渊是何种身份,就像如宿命般。
而同样是皇子,同样是傅君鹤的学生,宋锦年只能在阴沟里看着他们师徒情深,傅君鹤的一句赞赏与表扬,似乎永远轮不到宋锦年,无论宋锦年多么耀眼,多么优秀。
承受帝后千万宠爱,无数贤者自幼教导的宋锦年,又岂会是等闲之辈,他自小便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才华与谋略,年仅四岁便可用一篇治水论,挽救洪水中无数百姓。
可是宋锦年儿时的顽固似乎一直延续到了长大,他可以为了得到傅君鹤的目光而藏拙,可以为了他的一句在意而奋不顾身。
他一直在用冥顽不灵去碰那南墙,一次又一次。
“呵”宋锦年轻嗤了一声,眉眼垂下,遮住那双皎洁的眸色,似自嘲又似后悔。
他早已听不清殿内二人的声音,周围的一切模糊混沌了起来,他支着双手,半靠殿顶瓦片,仰着头,感受到洒在脸上的暖阳。
湛蓝色的天空中,飞鸟从宫殿上掠过,掠起一道白色的弧线。
儿时种种如走马灯般阑珊,恍然悟透已过了十七年。
“大鹏一日同风起……”宋锦年手举过头顶,半眯着眼睛,这次他透过指缝看见光芒,十七年种种又都如风散了,既然世间不容,那他便要搅一搅这世间浑水。
让他们看看这出大戏,自己在局中究竟该站何位。
踏风而去,他并未急着离开池国,而是去了帝师府。
宋锦年轻松地避开了侍卫,没人发觉地进了傅君鹤家后院,他慢慢地走在弯曲长廊,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毫无感情地将一部分连根拔起。
左手拿着根上带着泥的花草,右手端着一盆君子兰,这些都是他一点点收集送给傅君鹤的。
现在看来,他一件都不配拥有。
宋锦年最后来到竹清阁,宋锦年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小院里,看着陪着自己尽十年的院子。
宋锦年没有犹豫地将火把扔入院中,大火迅速蔓延,火红的火焰映照着墙上盛放的凌霄花更加夺目。
放完大火后,宋锦年并未急着离开。他看着人群嚷嚷着起火了,看见侍卫们急急救火,却被那烈艳的火势止步于门前。
宋锦年踏着轻功离开时,正与匆匆赶来的傅君鹤与宋黎渊错过了。
傅君鹤大步向火光遮天的竹清阁走去,刹那间似有感应抬头,只看见飞鸟从天空飞过,然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