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痕摇摇头,回头找了找蒋楠,但外头人实在太多,一时未能找见,倒是看见林文被妈妈揪了下耳朵。
她收回目光,发现余弥不知何时将她带到了走廊尽头处。
余青痕:“?”
余弥也看看人群,找了一阵又放弃,道:“池舟呢?我记得你们两个是一起出的教室,梁老师也提他了,是好话,我还想着说分享一下。”
“不清楚。”余青痕看看余弥身边沉默不语的受雇佣者,想起刚看见的林文,心说估计也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在哪,便说:“那待会录音也发他一份。”
“也行,”余弥点点头,“那你要上晚自习了吗?还是和小姨出去吃一顿再说。”
余青痕低头看表,距离晚自习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思虑片刻道:“我回教室背个包吧。”
“好,那我在这等你。”
余青痕穿过人流回了教室,和她一样选择和家长出去吃一顿的人不少,此时教室里竟只有梁鸿雁和蒋科二人。
两人站在黑板最靠左的书柜旁,蒋科背对余青痕,身形将梁女士的脑袋遮住了,余青痕走路又小声,因此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也或许他们本就不顾及有人进出。
余青痕走近了自己的座位,听见蒋科说:“我知道她上一次月考发烧的情况,但总这次没有带病上场吧。梁老师你不用因为我们是同事就回避客观存在的问题,我既然选择在这个时间上来你们班,就是希望你能拿出对待家长的态度对待我。”
“我仔细看过她这次的卷子,包括上次月考,我也看了她发烧之前考的科目,都是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我不清楚这是她学习态度导致的,还是教学方面的问题,我相信你们重点班的水平,也希望你们能更加严厉一些,而不是对着家长为学生开脱……”
尽管余青痕对蒋科此人的风评有所耳闻,却也没能想到有人能用着“希望……”之类看着礼貌客气的措辞说出这么多这么自我的话来。
对着同事尚且如此,如何对待蒋楠,更是可想而知。
“蒋老师……”梁鸿雁打断他的话,顿了下,又改口换了个称呼,“蒋楠家长。”
“蒋楠同学生病是事实,带病考试存在失误同样在所难免,麻烦不要用‘开脱’这样的形容。蒋楠同学的刻苦我们任课老师有目共睹,成绩怎么可能一蹴而就、毫无变动?比起责备孩子,我想您更需要考虑是否是作为家长的您给了她太多压力……”
作为梁女士的得意门生,余青痕很少听见她这样严肃的措辞,甚至称得上有些攻击性。
由此可见,这位蒋老师实在是……
余青痕还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便听得蒋科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梁老师,您教导孩子的那一套不必套到我身上吧?实话说,我一直觉得蒋楠住宿以来越来越不服管了,家长不在身边我觉得还是有影响的,我觉得干脆还是……”
蒋楠是高一一开始就是寄宿,此时听蒋科的话,其中却似乎还有些内情。
但余青痕无暇细究这些,只是忽然想起不久前见到蒋楠在窗边哭泣的那一幕,又想起蒋楠发烧那天坚持参考的模样,想起她梦中孱弱的手臂不自觉抓住自己手腕的模样,她低而模糊地喊着:“妈妈……哥哥……”
唯独没有父亲。
余青痕松开手,让杯子落在地上。
钢制的杯子砸落在教室的水磨石地砖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余青痕没去看两位老师的眼神,只是自顾自蹲下去捡起了杯子,轻轻拂去灰尘,放回桌面,才慢吞吞抬头道:“不好意思梁老师,不小心把杯子碰掉了。”
“我先走了,您继续。”
她虽叫着梁老师,嘴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看着蒋科的脸,也没给他打招呼,很好地尊重了蒋科希望保留父亲身份的愿望。
话毕,余青痕抓起包,转身要出教室门,但想了想,她还是回头道:“蒋楠生病好像是我们这些同学照顾的比较多。”
“老师再见。”
后续梁女士和蒋科有没有接着聊下去,又聊了些什么,余青痕并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和梁女士应该是一个态度,因此全无负担地同余弥出去吃了顿饭,只偏神想了一会杯子的质量问题。
吃罢晚饭送走余弥,余青痕把录音转发给池舟,同时发去消息。
【Yu:我回学校了,你晚上把卷子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