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拿手遮了下脸,动了动眼睛,目光扫了扫池舟。
我?
池舟有点困惑,还想接着问。
然而余青痕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交换眼神,林文到底还是没胆,见余青痕瞧着自己,便立刻道:“咳,那什么,我去找医生。”
林文脚底抹油跑走了,于是病房里只剩下了余青痕和池舟。
池舟舔了舔嘴唇,正打算找点什么话来缓解一下病房里几乎凝滞的氛围,却见余青痕冷着脸给他端来了一杯水。
池舟接过,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心想,刚才是不是林文危言耸听来着……
但他才抿了一口水姑且润了下喉,便听余青痕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晚来了?”
“呃……”池舟没料到余青痕开口先问的会是这个,含糊道,“就是,睡过头了……”
“睡过头?”余青痕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但她坐在池舟身边,却慢慢抱臂,后仰了些。
也就是这个时候,池舟发现她手里攥着一封白色的信。
“是、是啊……”
不等池舟多说点什么,林文带着医生去而复返,医生靠近池舟,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池舟思考能力正常,除了有点头晕以外便再无其他问题,便开始了长篇大论。
“小伙子啊,我说你还是要注意。我听你两个同学说,你们学校今天运动会?你还去跑了个三千米。我说不能这样的,你这个脑袋磕到了自己不清楚吗?再说了,今天天气这么热……”
“我刚都和你两个同学说了,你这个是后脑磕伤加天气炎热过度运动有点中暑,两个叠加起来引起的问题,你自己也知道一下……”
医生人到中年,见到几个孩子,不免多话了些,见池舟被自己说得抬不起头,这才收了神通,抛下一句“好好休息”,才翩然而去。
……池舟现在知道余青痕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
“……什么时候磕到的头?”余青痕冷声问。
她气势逼人,林文虽然也很想知道池舟到底干什么了能把后脑勺磕出个伤来,但还是更不想掺和进去,没做声,偷摸着又溜出门去了。
跑不掉的池舟躲了躲余青痕的眼神,到底还是不敢再胡扯了,老实坦白道:“……昨天晚上。”
余青痕点了下头,像是满意他的坦诚,又问道:“怎么磕的?”
池舟的眼神又开始闪了,含糊道:“就、摔了下,就磕到了……”
余青痕可不信这套说辞,更何况池舟的信件来得分外及时,她已经趁池舟昏迷着的这会看过了,里面虽写的是“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一件好人好事,不过今天的三千米也放弃了。”——自从有了那封情书之后,余青痕再收到的信,大多都以第二人称展开了,尽管格式还是那样不太规整。
这样不明确的话,却也表明不是随便一句摔到那么简单。
“说实话。”
“我、我……”
池舟明显不肯说,但余青痕也不是非要从他嘴里知道。
看他一边胆战心惊一边结巴得说不出个完整字句的模样,余青痕感觉自己实在没必要在这为难一个病人——再说了,不顾伤病非要上场的人是池舟,她在这急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昨天池舟答应让她来看自己的成绩吗?
因为这样她就要揽错吗?
余青痕心里难得烦燥,刻意强逼自己忘记信里那句“放弃三千米”,豁然起身道:“不想说没关系,你也没有义务告诉我。”
“砰——”
林文正蹲在门边,听得一声偏重的关门声,回头一瞧,不是余青痕还是谁?
余青痕看也不看林文,只是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矿泉水瓶往林文怀里一抛,丢下一句“你好好看着他吧”,便干脆地走远了。
林文手忙脚乱地接住,愣愣昂首瞧着余青痕在走道上走远了,好一会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就往池舟病房里跑。
“不是哥们,学神姐问你啥了,你又是跟她说啥了啊?我怎么看她走的时候整个人气场非常可怖的样子……”林文开了门,把矿泉水往池舟身边的桌上一放,“还有这个,好像是学神姐给你带的水。”
池舟一怔,把水往怀里珍视地一揣,摸起来还有些温热,不知道是因为余青痕的体温还是因为气温。
他听了林文的问话,只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