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这丫头。”方益善怔了下,眼中闪过无奈,只得坦白说,“与死也差不多了。陷入永恒的沉寂,直到醒来,或许是在几百年后。”
白淼淼静静听着,从身前掏出平安扣,右手指尖凝结出灵力,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平安扣。
方益善满脸震惊:“你做什么?”
白淼淼不答他。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她的大脑在运作着。
与吕南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被打包到一起,送入玉坠里。
白淼淼眼里泛起泪珠,嘴角扬起的笑愉悦里带着苦涩。
良久,白淼淼收了动作,将平安扣恭恭敬敬地递到方益善眼前,“师傅,这玉坠里藏着我半数灵力,请您务必在……之后交到吕南秋手里,我想护他平安顺遂。”
‘我死’这两个字好难启齿,白淼淼忍着哽咽把它略过。
方益善盯着玉坠,又盯着她那张脸,心疼道:“傻孩子,他杀戮太重,那要好久好久才能转世啊。”
“那我也要好久好久才能醒来啊。”白淼淼故意轻松地笑了下,掩饰去心里的苦涩。
“没了这半数灵力,你更难醒来啊。”
“那我就慢点等他呗。”白淼淼偏偏脑袋。带着点许久不见的天真,“多久我都等。”
方益善捏着平安扣,沉吟半晌,猛然抬眼,不可置信又恍然大悟的说:“你要拿半数灵力去救他?”
“我想护着他。”白淼淼笑了下,承认说,“听说鬼界不好过。”
“你糊涂啊!”方益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负你?”
“我们拜过天地日月,月老牵过线了。”白淼淼回道。
方益善又急又气:“他一个帝王入了鬼界自然有自己的造化!哪里用得到你操心。”
方益善恨铁不成钢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反正就是拒绝帮她送玉坠。
白淼淼浑然不动,自顾自呷了口茶。
听他唠唠叨叨,嘴角弯起细微的弧度,冲方益善扬了下下巴,“玉坠里是我的灵力,所以靠近我就有反应,姑且算是指引吧。”
她静了几秒,隐去后面那句话——“只有我心动,它才会敞开心扉和我讲故事。”
白淼淼用从前同方益善撒娇时的语气继续说:“如果师傅不送吕南秋手上,那也没关系,我也能寻到他,不过是晚一点而已。”
这感觉就仿佛在说——“师傅,徒儿想去山下玩一圈,你同意吗?不同意也没问题,我就偷偷溜下山去。”
反正就是什么都困不住她,她想做的就去做了,所谓通知就是出于礼貌而已。
主意正着呢。
方益善收徒那么多,就唯独对这只小猫妖徒弟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益善重重叹了口气,将玉坠收起,还是没忍住劝了句,“你呀,真的是傻子。你本是仙界精怪,又何必沾染人间情爱呢?随黄暮云回去不好吗?”
白淼淼握着杯子,指尖在杯沿一圈一圈地打转,旋即坚决地收紧不再动。
忘了从什么时候想起了点从前的事,不过她一点不在意。
死过一次的妖就只关注这辈子。
“我与他早就不同路了。”她看向方益善说道,眼里情绪很淡,连声音都没有波澜,很快就散在风力。
“茶喝过了,事交代过了,师傅再见。”白淼淼起身告别说。
走出几步后,又回头面向方益善,很认真的落下一句话,“师傅,你拿着玉坠去找他,就知道他值不值得徒儿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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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红色的帘子被一杆称挑起,吕南秋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回忆停住。
心口处翻涌着酸涩,一路往上满眼,鼻头酸涩,眨下眼就能挤出泪。
原来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觉是这样的。
白淼淼努力弯起笑。
“哭什么?”吕南秋低低问,语气温柔极了,“是太累了吗?”
白淼淼慢慢摇头,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
用灵力压制住了全部的悲伤的情绪,将愉快的情绪全部调动起来。
“就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她轻声道。
话出口,也不在乎一旁宫人抿唇笑的模样,还有窸窸窣窣说两人感情真好,真是一对璧人之类的言语。
这一刻,在她眼中,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我也是。”吕南秋宠溺地笑了,坚定地重复说,“我也是。”
“陛下,皇后,请喝交杯酒。”
两人的亲昵被打断,最后一道关卡被恭恭敬敬地端到眼前。
白淼淼偏过头看了眼,拿起酒杯,与吕南秋面对面。
“喝了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吕南秋眼里带笑,话说的很愉快。
白淼淼抿唇笑了,压低声提醒他,“我们拜过天地日月。”
后面半句‘一早就是夫妻了。’没说,但吕南秋的耳垂已经诚实微微泛红。
旖旎又荒唐的一晚顷刻间涌上两人心头。
两人将杯中酒饮尽,礼成。
众人一一退去,大门被从外带上,不多时,惊叫声突兀地从院子里响起。
白淼淼已经以极快地速度摆出战斗姿势,吕南秋也不弱,当即取出床边的一柄剑,与她站在一处。
黄暮云踹开门闯进屋,神情仓皇,第一句就是,“跟我走!”
白淼淼根本不回话,鞭子已经挥出去,招招致命。
吕南秋的剑出鞘,朝着黄暮云而去,丝毫不留情。
两人配合极好,但黄暮云无意缠斗,眼眸一冷,一丝金光朝着吕南秋飞去,后者当即浑身瘫软在地。
“你对他做了什么?”白淼淼脸色变得很难看,“黄暮云,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敢杀你。”
一面分神唤醒吕南秋,一面调动百分百的力量与黄暮云周旋。
黄暮云恍惚了下,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猫有一天会冲着自己亮爪子。
“不过一个让他昏睡的小法术。”黄暮云两拨千斤,边退边急声说:“酒里有毒,你跟我走才能活命!”
这回换白淼淼怔住,她的长鞭缓缓垂落。
原来是应到这里了。
千防万防,最是防不住小人行径。
白淼淼讥讽地盯着黄暮云,所有对他的鄙夷都融进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刺得黄暮云不敢看她,愧疚又心虚地眨了下眼。
那边,吕南秋撑着剑,勉强站起来,“不许动我妻子。”
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踉跄跪倒在地。
“什么毒!”白淼淼回身奔向吕南秋,掐住他的脉,扭头恶狠狠地盯着黄暮云,一字一句重复道,“我问你什么毒!”
“对人类无害,不过是吐点血,难过几日。”黄暮云说,“只对你致命!”
白淼淼蹙眉,反手把了自己的脉,果然有一丝不宜察觉的毒正在悄然蔓延。
“给我解药。”
“没有解药。”黄暮云沉声道,面上不见方才的愧疚和心虚,转而带着些隐约期待,“这药全天下独一份。”
“原来是针对我的。”白淼淼冷笑,“还真是辛苦你费心杀我了——要我死,那你也别想继续活着。”
黄暮云张张嘴,有几秒的迟疑,最后选择闭嘴,看着她没说话,眼底是被误解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