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暮云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如今皇位上坐着个傀儡小皇帝,吕南秋心无旁骛的收复北境,不日就会到长安,你觉得这皇位会是谁家的?”
白淼淼低垂着眸子,思绪在短暂停留在‘吕南秋’名字上后又飘远了。
她入世多年,这天下变迁于她最多的感触就是病人的增减。世道好时,病人多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世道差时,饿殍遍野,她救都来不及救。
白淼淼鼻尖发酸,轻轻呼出一口气,实在是可怜。
“我记得镇国公与安宁长公主膝下还有一子,安宁长公主是个不好惹的女人,她与永安帝素来不对付,你知道为什么吗?”黄暮云见她不应,径自说道。
白淼淼回神,冷冷睨他一眼,冷哼道:“我不想听你们人类的歪歪肠子,脏了我的耳朵。”耳朵却是很诚实的竖起来了。
黄暮云轻笑了下,语气戏谑,继续道:“听说原本坐上皇位的人该是安宁长公主,不过那时她出兵在外,待回来时,皇位之事已然落定,她交出兵权嫁入吕家,你觉得她甘心吗?你觉得这局棋要落到什么结局呢?”
黄暮云拖长了声调,结束了这番话,含笑望着她,等她给出回应。
白淼淼冷眼看他,看他那副欠打的嘴脸,真后悔救过他。果然人心是瞬息万变的,放他身上真的很合适。
“与我何干?你们人就是麻烦。”白淼淼嗤笑。
“倒是没什么干系。”黄暮云脾气很好地点头。
两人都没再开口,隔空较着一股劲儿,谁也不肯让一步。
白淼淼心思很乱,就连呼吸都变得心心翼翼,她只关心吕南秋。
她的介入到底是改变了吕南秋的命运,要称王称霸的人,她自然是看不透天机了。
皇位一定是吕南秋的,不过就是会有些曲折罢了,不管怎样,只要吕南秋留着一口气,她都有把握把人救回来。
一旦想明白,也就不慌了。
白淼淼浅笑了下,自顾自地倒酒,顺便说:“你来就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你大可走了。”
黄暮云笑了下:“我同你一样,猜他能登临帝位,我不过是想与你赌另外一件事。”
白淼淼淡声道:“没兴趣。”
黄暮云自顾自的说:“你怎么就知道他是真心爱你?人类的真心瞬息万变,你敢赌吗?”
白淼淼懒得搭理神经病,自顾自地饮酒,眉眼里写满了不耐烦。
“待他登临帝位,还会接受一个妖做她的皇后吗?到时候天下人口诛笔伐,皇权摇摇欲坠,你猜他会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天下人这边。”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最初他或许只是想展宏图大志,可真握住了皇权,又想要什么呢?那可是这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你猜他会不会放弃?”
“你说,如果天下斩妖师知道他们的皇后居然是只妖,他们会放过你吗?到时候吕南秋会如何呢?”
黄暮云压低了声,一字一句继续说,“是保你,还是杀你呢?”
白淼淼嘴角勾起,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话题,眼皮懒懒地掀起去看他,道:“我不用他保就可以自保,想杀我?呵,我会那么傻,等他来杀我?”
她撑着额头,冷眼瞧他,眼睛微微眯起透出独属于动物的凶恶本能,指甲+划拉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与吕南秋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也很好奇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一时兴起还是非他不可。
可即便好奇,也轮不上外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到底是猫妖修成的人,生起气还是和小猫崽一样,喜欢冲人露露爪子。”黄暮云语气极慢,听得出讥讽的调子。
白淼淼仅剩的那点耐心都耗尽了:“什么东西,给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赶紧滚出我家!”
她压根没给黄暮云缓冲的机会,直接掐动术法,莹白的长鞭朝着他挥去,力道极大,有破空之势。
被打之人倒是显得镇定自若,轻轻抬手一挥,长鞭就那么直直打上他的小臂,一道血痕霎时在他小臂上炸开,黄暮云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道血痕,目光又遥遥落到白淼淼身上。
白淼淼明显看见他脸上呆滞的、不可置信的神情,她只当他不自量力。
白淼淼看见那血,心里痛快几分,很是出了一口恶气,“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我好欺负,什么东西都敢在我面前放肆!”
“我劝你赶紧滚出他的身体,占据他人身体于你也不是什么好事。”白淼淼说,“这一鞭子只是教训,以后再来我的地盘撒野,就不是这么轻轻巧巧一鞭子。”
黄暮云回过神,抬眼看向她,再次重复说:“我就是黄暮云。”
“黄暮云不会咄咄逼人。”白淼淼回道。
她是很不喜黄暮云,但心里也清楚,他也算个有理有节本质善良的人,才不会来她面前说些搬弄是非的话挑拨离间。
黄暮云盯着他,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而后归为清明。
“你说的是也不是。”他笑笑说,“我是我,又不是从前的我。”
白淼淼皱眉,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