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又又被定身了。
可那本子里……什么正经的东西都没写!
白淼淼徒劳地喊了一个“不”字。
“我看你方才一直在闷头写东西,是我讲的不好?”黄暮云问,随手翻开她的本子。
这人可真的是一点边界感也没有!着实讨厌的很,白淼淼心里郁闷的想,不动声色的说:“老师,要不先把定身解了?”
黄暮云眼皮撩了下,继续翻书,一点也没搭理的意思。
白淼淼想了想,很肯定的说:“老师讲的很好,这是我的学习习惯,我就喜欢抄书。”
“你抄的是课本还是食谱?还是融合了我的话的食谱?”黄暮云皱眉合上本子。
“民以食为天。”白淼淼眼珠子动动,故作委屈的说,“我抄点食谱怎么了?”
黄暮云静默片刻,一个抬手,白淼淼能动了。
白淼淼伸手捞回本子,连同笔袋一起塞回包里。
白淼淼心里有气,站起来时动作大了点,连带凳子回弹碰到坐背声音略大了点。
她默了默,看向黄暮云,说:“老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吃饭了。”
黄暮云叹了口气,叮嘱说:“上课时不要走神。”
“知道了。老师再见。”
白淼淼说完,背着包,绕过黄暮云就往外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黄暮云的声音。
“我以为你有问题想问我。”他道。
白淼淼脚步站住,转过身望向黄暮云,看到他嘴角噙着浅淡的笑,那副模样和梦里梦到的也差不多,现在不过是更成熟,更讨厌了。
白淼淼收回视线,下意识玩着包上的挂饰,脑子里飞快转动,旋即面露纠结,很是为难的看向他,说道:“有啊,但不知道合不合适问。”
“一般问这句话就代表着你的问题就是不该问。”黄暮云淡淡笑道。
白淼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耸耸肩,扬起笑,回说:“这样啊,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老师再见。”
话音落下。白淼淼转身抬脚就走,就听到黄暮云不疾不徐又开口说:“有话得说明白才没误会。”
话是这么个话,但他的言行实在令人无语,白淼淼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回过身看向黄暮云,冲他露出笑来。
“那好吧,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她笑的意味深长,眼神中透着笃定,就是笃定他知道她想问什么,而他明明已经准备给出答案,但就是要磨磨唧唧摆上一道,就显得他了。
其实挺没劲儿。
黄暮云刹那走神,那感觉仿佛又回到那时,她看不上他。
白淼淼对所有人都极具耐心,唯独对他,总是不耐烦。
白淼淼嫌他满肚子阴谋诡计,行事不够坦荡,时不时便出言讥讽几句,一点也不客气。
他从未向她袒露过自己的身世,所以她不知道他长自多么庞大的师门,要多努力才能出人头地,要多辛苦才能被师傅看重。
不够谨小慎微便活不下去,不够有心机有手段便长不大。
黄暮云面无表情地移开眼:“我没有伤害他们。”
“那就好。”白淼淼松了口气,她是真的很担心黄暮云会伤害到秦华青和秦夜。
黄暮云出身斩妖,哪怕现在站在精怪这边,她也担心他又叛变了,这人在她看来是个不定因素。
白淼淼旋即又接了句缓和气氛的假话,“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们。”
黄暮云沉默地望着她,苦涩地牵动嘴角,他似乎一直都不被信任,就比如现在,她还要虚虚实实地遮掩自己的怀疑。
黄暮云目光沉下去,垂于身侧的手握了握,旋即笑了,“他们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那谁知道呢?斩妖都是变态,疯子,黄暮云有前科,不敢全然相信。白淼淼内心腹诽,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所以师傅没有伤害他们呀。”
黄暮云冲她笑了下,笑容温雅极具伪装,眼神透着独属于他的恶趣味。
他不疾不徐的说:“我只是让两人失忆,该投胎的投胎,该好好活的好好活,下一世重逢时自然能回忆起来。”
话说完,他心里有扳回一局的快感,然而这快感不过转瞬便被失意取代。
“师傅可真的是惯于抹掉旁人的记忆。”白淼淼皱眉接道。
又是失忆,白淼淼极其反感这样粗暴的操作,连带这份反感表现在了脸上。
两人原就因为这事有过龃龉,此刻再听她的冷嘲热讽,黄暮云竟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不是说饿了吗?要一起去吃饭吗?就去吃你本子上记的那家盖浇饭。”
白淼淼盯着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冷冷的回了两个字,“不饿,师傅愿意去吃,那就去呗。”
黄暮云默了默,嘴角的笑还挂着。
“有话说明白才不会有误会。”黄暮云凝视着她的眼,很认真的说,“误会都是越积越深,到最后就不好辩驳了。”
白淼淼心里有团火,不明白他为何执拗在这个点上,何况两人不同的点已经很明显了,还有什么一定要摊开说的必要吗?
她没好气,一字一顿的回道:“我与师傅在‘是否抹去旁人记忆’这方面意见不同,并且大概永远也没办法同。”话音一转,又不耐烦的说:“除此之外,我们没有误会。”
黄暮云心里惴惴一瞬,收回端详她的目光,忽然就没心情去计较她是真心还是敷衍,沮丧,一如既往的沮丧,他在惹怒白淼淼上好像一直很强。
“你还是怪我抹掉了你的记忆。”黄暮云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