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剑上,盛云听踌躇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该往哪边走?”
祝云奚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意识到没听错后,她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
盛云听随她指的方向御剑离开,路上顺便观察了一下宗内的损毁情况,速度慢了许多。
很多地方都损毁了,大量的木质建筑被雷火烧成焦炭,只有一小部分仅塌损。
不过这只是从天玑峰到空雪峰间的部分,至于整个天衍宗什么样,还需进一步详查。
“师姐想同我说什么?”快到空雪峰时,盛云听开口问。
祝云奚偏头看了她一会儿,斟酌着问道:“了悟道长的话,你怎么看?”
“什么话?那句看不到未来?”
“嗯……”
“没看法。”盛云听压低飞剑高度,从上面跳下来,“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相信她的话?”
“了悟道长,是西湮圣女。”
盛云听闻言,不耐烦地皱眉,长呼一口气平复烦躁后问道:“西湮圣女又是什么东西?”
“商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你听过吧?”
“嗯。”
“那个红颜就是西湮圣女。上古时期,商枯为平衡龙与人之间的关系,特地选出两名人族作为自己的辅佐。一来提高人族地位,二来当时人族已隐约有崛起之势,此举也有安抚笼络之意。”
祝云奚从长剑上迈下来,理了理衣袖后拢起手往山上走。
盛云听收起剑,缓步走在她身侧。
“两个人族分别为一男一女。男人封大巫祝,女人封圣女,司管侍奉神明、传达神意之事。”
“龙生逆鳞,万年一褪,褪鳞时神力尽失,脆弱异常。在一代代神使常年近身侍奉下,他们发现了商枯褪鳞的秘密和规律。又恰巧有一代神使,圣女破戒爱上了上神,大巫祝暗生二心,两人又正好经历龙神褪鳞时期……所以自然而然,圣女怀上了龙神的孩子。”
“此番以下犯上令龙神震怒,直接将圣女封印在无极山下,并降下诅咒——西湮灵人世代得女,而每代选出的圣女都会爱而不得,心碎而亡。每有一个圣女因此而死,这个诅咒的范围就会大一点,最后将会波及整个灵人族……”
“……”对此,盛云听只能说恋爱脑很难评,“那了悟道长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她又老又年轻?”
“自诅咒之后,西湮灵人、尤其是圣女们,就开始寻找破解诅咒之法。了悟道长是最后一个西湮灵人,少年时犯了些错误,代价是永生不死。”
盛云听慢慢的轻嗤一声,半是嘲讽道:“这算代价?”
“算是吧,永生不死却只是皮囊不老,修为停滞后,身体上的老病从未间断。”站在小院门外,祝云奚按住盛云听,看着她眼睛,问道,“进去之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修为给霍宵?”
盛云听沉默一瞬,道:“他身上有神格,最有希望继承商枯神位,福泽世间。”
祝云奚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轻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把神格抢过来。”
见她不说话,祝云奚又多说了两句:“我不知你是什么想法,但有时候逆天而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可我不想成神。为什么都要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盛云听偏头,避开她的目光。
祝云奚摇头,竟像之前那样,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锐利:“不是这样的。手握权力之前,没有资格考虑自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说完,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轻轻的声音带着冰雪的寒意,像一枚飞镖迅速而精准地插进盛云听脑海。
她站在原地,虽然沉默地垂着眸,但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从祝云奚一步步暴露自己野心、撕开伪装开始,她的一言一行带给盛云听的思考像利剑劈开蚌壳般震撼。
推门声惊醒了霍宵。
趴在柜顶的小黑纵身一跃,跳进盛云听怀里。
“皇姐?小喧?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霍宵恍惚地从床上坐起,愣了下神,惊道,“我的修为……?”
“小喧把她的灵力都渡给你了。”
“什么?”
“你冷静点,先把灵压收一收。”许是一下提升太多修为,霍宵还控制不好灵力收放,祝云奚和一身轻松的盛云听被他释放出来的灵压压得喘不过气。
“摘星阁已经把龙骨夺走,准备开天门引天雷灭世。”祝云奚捂着胸口坐下,缓了口气,接着道,“当务之急,是挡住天雷。小喧是雷灵根,天雷对她大抵算是助益,你又是当今世上修为最高的人,所以我想让你们俩一同担负这个任务。”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盛云听:“当然,如果你承受不了天雷,可以不参与。”
盛云听抚摸小黑的手一顿,没说话。
别人感受不到,和她结契的小黑却能清楚感知她现在心绪混乱,整个人状态不是很好。
“樊笼……我会尽我所能夺回来。”祝云奚手指轻点桌面,边思考边道:“一会儿再去一趟天玑峰,问问了悟道长,摘星阁他们会在哪里开天门。如果能在霍宵成神前将天雷截住的话……或许能搏一线生机……”
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落在盛云听身上:“如何才能成神,你知道吗?”
盛云听不知在想什么,心神不宁,祝云奚又叫了她一声才回神:“什么?”
祝云奚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盛云听想了下,摇头,“当年天门里有个声音问我想不想成神,我拒绝了,不知道成神有什么条件。”
“好吧。”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祝云奚站起来,看着霍宵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去天玑峰吧。”
“我可以和小喧说几句话吗?”霍宵站起来,眼神紧盯盛云听。
祝云奚识趣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起身离开屋子,走时候还好心给他们关紧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