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上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盛云听解下披风,把身上的雪抖掉后才推门而进。
“小黑。”盛云听把食盒放在桌上,招呼小黑过来,“今日出去买了些点心,你看有没有你爱吃的。”
黑猫从房梁上站起来,几个跳跃就落在了食盒旁边,扒着食盒左闻右嗅。
盛云听摸了摸它的脑袋,顺便问屋子里值班的侍女:“霍宵今日如何?”
“公子并无变化。”侍女答,接过她搭在胳膊上的披风。
盛云听点了下头,待身上寒气散去,抬步走向内室。
床幔被侍女收起来勾住,是以一进去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的霍宵。
面色红润,看上去十分健康。
“怎么还不醒呢?”盛云听背着手低头看他,越看越不解。忍不住用指尖凝一点灵力,虚空点了点他的额心,“霍宵。”
或许是听到她的呼唤,或许是灵力惊扰了他,霍宵眼皮动了动,似乎睁开了一点。
盛云听顿时敛了呼吸。
然而过了半晌,除了开始那点动静外再无动作。
盛云听不免轻叹了口气。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一直不醒,都赶不上年夜饭。”盛云听蹲下,看着霍宵小声嘀咕道。说着,她还伸手戳了两下他的脸。
想到年夜饭,盛云听心情变得沉重。
今年可能是她和师父最后的年夜饭了。
盛云听坐到地上,头靠在床沿边,垂眸发呆。比起霍宵,她自觉应该花更多时间去陪叶碎,但又陷在不面对就不会发生的自欺欺人里不想自拔。
心里面难受得想大哭一场,但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心痛过了。都忘了心痛起来这么难受。”盛云听头抵床沿喃喃,似乎是在同霍宵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为什么偏偏要我来做这些事?我真的好累……”
“其实我很自私。成神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对我来说不是,所以我说是帮你,其实是把责任甩给你。”盛云听垂下头,声音更低了,“对不起。你不醒来……也挺好,起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用掺合了。”
一只手落在盛云听头上,轻轻拍了拍。
盛云听愣了一下才抬头,“你醒了?”
“嗯。”霍宵刚醒来,声音有些嘶哑。
“喝水吗?我给你倒点水。”说着,盛云听就已经起身去倒水,霍宵去抓她的手又落空。
好在盛云听很快就端着水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
侍女扶着霍宵坐起来,方便盛云听喂水。
霍宵喝的很慢,一杯水断断续续喝了半盏茶时间。
“你感觉……怎么样?”盛云听把水杯递给身旁的侍女,她不知道心魔是什么表现,所以看不出来霍宵情况好坏。
霍宵示意侍女不用扶自己了,他靠在床头,看着盛云听回答道:“没什么事了。”
盛云听点点头,对身边侍女道:“去跟国公爷他们说一声。”
“是。”侍女应道,转身离开房间。
盛云听还是有些不放心,同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霍宵,于是对他说道:“我去叫我师父过来。”
说完,假装没注意到霍宵的低落,飞一般地闪身离开。
盛云听和叶碎返回聆雨轩的时候,正好碰上祝容。
“盛姑娘,叶前辈。”祝容先看见他们,站定朝他二人行礼。
“祝二哥。”盛云听回礼,“刚回来吗?”
“是,听闻霍宵醒了,便过来看看。”
“嗯,我也是,怕霍宵刚醒来情况不稳定,特地去叫我师父过来。”
说着话,祝容和师徒二人走进屋子。
人基本到期了,都聚在前厅,不见国公爷,想来应该是进屋去了。
“师父,你要不要进去看看?”盛云听低声询问叶碎。
“不必,国公爷应该在里面,有问题自会叫我。”叶碎道。
过了大概半炷香时间,祝宁从内室出来,和祝家几兄弟简单交换了目光,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刚醒,身体还有些乏力。”
“心魔呢?”盛云听问。
祝宁摇头,“幸好,并未生出心魔。”
盛云听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否则她真是造了大孽。
“没事都回去吧,让明顷好好休息。”祝宁发话,几个兄弟简单寒暄了两句就纷纷告辞。
“盛姑娘,多谢这段时间对霍宵的照料。”祝宁等其他人都离开后,走到盛云听身前行了一礼。
“国公爷客气。”盛云听赶紧把他扶起,“我并未出什么力,担不起国公爷的谢。”
“在灵力如此稀缺的世道,盛姑娘毫不吝惜自己的灵力,对舍弟倾囊相助,必然是当得起祝某的谢的。”
盛云听尴尬地笑了下,“嗨,我灵力多的很,这点真不算什么。而且也是因为我的肆意妄行,才让霍宵遭此一难,这些本就该是我当做的。”
“小喧说得对,国公爷不必言谢。”叶碎打断他们俩的客套,直截了当道:“既然霍宵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了。”
“好,两位慢走。”祝宁略略行礼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