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约五百米会有一位骑着高头骏马的士兵,手持长枪,冷眼瞧着人们从他眼皮下缓缓走过。
寒风冽冽荡过来,轻而易举穿透棉衣,将人们吹得瑟瑟发抖。
盛云听看着眼前景色,忽道:“有点像回到寒冰地狱。”
“什么?”同时传来两个人的询问,一个是叶碎,一个是孟无衣。
孟无衣瞅了一眼,没太大反应,只说了句:“是有点像。”
倒是叶碎,接着问盛云听道:“寒冰地狱是什么?”
“我走过的一个小地狱,冷的很,雪花比刀片还硬,偏偏风还大得很,走里面跟千刀万剐一样。”盛云听简单回忆了下,囫囵回道。虽然跟真正的地狱比起来还差得远,但在人间属实是不应该看到这副场景。
“你在那里待了多久?”叶碎又问。
盛云听想了想,回道:“不太清楚,那边没有晨昏,不知道时间。不过应该没有待很久,我感觉很快就出来了。”
对比后来一些地狱,盛云听在寒冰地狱停留的时间确实不长。她对这个地狱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在这里找回了痛觉。
叶碎似乎对此很好奇,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那你出来后去了哪里?”
盛云听眯眼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饥饿地狱?要不然就是渴小地狱。”说罢,她看着叶碎,笑道:“师父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每天说给您听。”
叶碎接纳了这个提议:“可以。”
盛云听愣住:“我、我开玩笑,师父你真要听?”
对方点头:“嗯,我很想知道这五百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就算你今日不提,我之后也会问的。”
叶碎出发前将一头银发变成黑色,但即使如此,极其优越的外貌也惹眼的紧,要不是气场冰冷,不知会有多少人上来搭话。
盛云听凑到叶碎身边,压低声音问出困惑自己好几天的问题:“师父,既然你这个身体也是傀儡身,为什么我还能探查你的识海?”
叶碎看了她一眼,起手抬了个屏音障:“这个身体脊骨是用我自己的,所以相当于一体同生。”
原来如此。盛云听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叶碎却并未撤掉屏音障,“你还记得屏音障的术式吗?”
这问题问得猝不及防,盛云听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卡在胸口,心虚地偏过头,不敢和叶碎对视。
看她这副反应,不用回答叶碎也知道答案了,“法术和阵法,都还记得哪些?”
“啊……”盛云听挠了挠脖子。
基本都不记得。
叶碎气得冷笑一声,把后者吓得一哆嗦。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本书扔给盛云听,“三天内背下来,背完之后随机抽查。”
盛云听接住书定睛一看,《基础十八式》。她立刻抬头想问师父怎么还随身带这种书,但对上对方眼神的瞬间,所有疑问都没有了,嘴角自觉扬起:“好的,师父。”
入夜后,气温更低了。
他们修道的还好说,能运转灵力御寒。普通人就格外遭罪了,只能硬抗。
队伍移动的比白日快些,因为有很多人支撑不住倒下,排在后面的人就会自动绕过他们补到前面。
盛云听绕过第十二个倒地的人后,恰逢一人纵马疾驰而过。
“修道者到右边队伍排队等待!修道者到右边队伍排队等待!”
盛云听目送他经过他们身边,无视前后响起的交头接耳声,问叶碎:“师父,咱们走吗?”
叶碎没什么犹豫,右胯一步脱离队伍后向前走:“走。”
盛云听赶紧跟上。
“仙人!”一个人影忽然扑上来,跪抱住盛云听,吓她一跳,差点一脚踢飞。
“仙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是上午盛云听打听消息的那位妇人,现在看上去更没什么活气儿了。
盛云听弯腰掺她起来,顺便查探了下她的丹田。丹田未开蒙,确实是普通人。“抱歉。”盛云听轻推了她一下,把她推回队伍,同时注意到站在那里的孩子只有一个。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午她身边有两个孩子。
盛云听回头看了眼。
有一个倒下了吗?
“走了。”叶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盛云听收回目光,朝那妇人略略一点头后转身去追叶碎。
修道队伍比之短了不知多少。
又排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广安门外的卡口。
“身份玉碟。”值班查岗的士兵朝他们伸手。
盛云听递上去两个巴掌大的长方形玉碟。
“天衍宗……”士兵一行行仔细查看上面的信息,核验完第一个后看了他们两眼,才又看向第二个。
“盛云听?”刚看了一眼,士兵就惊讶瞪大双眼,震惊地来回看玉碟和真人,似乎不相信看到的东西。“二位请稍等。”士兵撂下这句话,就带着玉碟匆匆离开,徒留盛云听一脸莫名。
“师父?”和盛云听不同,叶碎看起来淡定的很。
叶碎确实不意外,“我记得你说你刚回来的时候抓了两个魔物,从它们那里拿回的乾坤袋?”
“嗯。”盛云听不知师父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当时将魔物交给那两个官差,他们述职时必然会将遇到自己的事情上报。
如此想来,上京城想必已经知道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