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让他逐渐回过神来,他这才发觉,原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可永昼传来的消息说阿衍在天雷之下丧生,不,不会的。阿衍修为极高,又怎么会丧生在一道天雷之下,他不相信。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想站起身来,却被一旁的众人拦住。
胡先焦急地说:“陛下,您身子还没好,如见好好歇着,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尽管吩咐奴才就行。”
穆丛峬被阻拦后已然有了一丝怒意,可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世人都说神剑有灵,与主人心意相通,破虹乃是顾时晏的佩剑,若是对方真的出事,此剑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弘亭,快去找弘亭。”穆丛峬声音低哑,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他眼中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全然不像昔日高贵自持的帝王。
永昼就在一旁,他当然知道穆丛峬此时寻找弘亭是为了什么,可是弘亭早已不在此地。怕再次到刺激穆丛峬,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低头沉默不语。
穆丛峬心中似是猜到了什么,可他不愿相信,只是一味地说:“去找啊,朕的话你们听不懂吗?”帝王的威严瞬间布满整个内殿,除了上官婧以外,所有人都连忙跪在地上,把头贴紧地面。
上官婧瞧着眼前帝王的失态,心中不禁开始心疼起来,穆丛峬幼年凄惨,后来初登帝位又要面临各怀心思的大臣,如今好不容易朝局稳定,穆丛峬却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她心地本就善良,看清了深宫的不易,因此对太监宫女都颇为宽容,要不然也不会在穆丛峬幼年时对他施以援手。她膝下无子,便将穆丛峬当作自己的孩子,这些年来虽说她久居佛堂,但是对穆丛峬的关心也没有减少。
如今瞧着穆丛峬的样子,她也十分心疼,可现在的朝堂还离不开穆丛峬,对方必须振作起来。这样拖下去穆丛峬总归也是要知道答案的,倒不如现在就将事情说出来。
“既然陛下开口问了,那人在哪里?若是如见还在京中就将人带过来。若是不在,也该将他的去向汇报给陛下,这是尔等身为臣子的本分。”上官婧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
永昼本就不敢隐瞒穆丛峬,只是担心对方的身体,如今见太后都开了口,更是不敢隐瞒。他跪坐起来,犹豫地开口:“回陛下,弘亭他…他。”
语气断断续续,随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今日接到消息之前,破虹剑突发悲鸣,一路朝着云梁千尺飞去,弘亭也追了过去。若非若此,属下也不敢相信冀州传来消息的真实性,更不敢轻易汇报给陛下。”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穆丛峬呆坐在床上,不禁想到,怎么会呢?阿衍的修为明明那样高深,云梁千尺又有武尊在一旁照拂,区区北戎国师必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对了,北戎国师,穆丛峬突然注意到冀州传来的消息是顾时晏于北戎国师一战之后才决定突破到逍遥境巅峰的。若此看来,此事定与对方脱不了干系,穆丛峬暗自决定必不会让对方好过。
无论是现实还是方才的梦境穆丛峬都无法接受少年的死亡,梦境之中他亲眼看见少年死在他的眼前,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残忍的。可现实之中,他甚至没有陪少年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这又何尝不残忍呢?
至今为止他甚至没能见过少年面具之下的容颜,想用丹青之术还原少年的存在都做不到,就算可以,纸上的墨水塑造的人物又如何能与活生生的人儿相比。
他与少年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他本以为等上几年,等到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他便自宗室中挑选一位孩子,自己则亲自去云梁千尺找他,便是入赘又如何?
可他没想到,那日匆匆一别,竟是天人永隔,除了那条被长夜捡回来的手帕,他再也没有任何与少年相关的物品了,连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那手帕被他浆洗之后,也没了少年的气息,他日午夜梦回之时,他又要靠什么与少年在梦中相见呢?
他想抛下这一切,追随少年的步伐而去。可他还不清楚少年究竟因何离世,若是人为,那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此事有牵扯的人。若是天意,呵,那他便逆了这天,佛堂庙宇,仙神道场一个不留。
“冀州传来的消息还说了什么?”穆丛峬语气之中没有一丝情绪,可在场之人都能察觉到帝王的不耐烦。
上官婧此时却突然出口,打断了穆丛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