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婼和姜语霏没聊多久。
本来就不是多和谐的关系,即便两人现在都没了争吵的心,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还是姜语霏先开口:“对不起。”
她早该向云婼道歉。敛财系统离开的这几年里她越想越不对,暗恼自己可能着了敛财系统的道,可惜伤害已经造成,云婼又不见踪影,她道歉都找不到人。
后来云婼出现了,她又开始胆怯,一怕云婼不原谅她——当然这是应该的,二觉得她不该再去打扰云婼。
云婼不一定想见她。
所以那天云婼跟着韩岐视察工地时她躲开了。
“没关系。”云婼道,贺西桐在附近看衣服,她抽时间和姜语霏聊个天,聊完得去找贺西桐汇合。
没想到云婼会这样干脆,姜语霏一脸惊讶。
云婼扯扯嘴角:“当时我出事还是你帮了我。”
她记得在去医院的路上姜语霏握着她的手让她坚持住,姜语霏不怀好意,可又没坏得彻底。
某种程度上她也是受害者,敛财系统骗了她。
“现在在哪里上班?”她随意问到,像多年老友相见茶余饭后聊个闲天。
“一家设计院。”姜语霏埋下头,姜家破产后她就没出国了,留在滨城工作。她爸试图东山再起,可惜几年来一直不温不火。
近来她爸准备北上,说那里有朋友接应,想带她们一家人走。
如果离开,以后应该就不回滨城了。
“其实我到现在都有些云里雾里,我知道当初的事有蹊跷,但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姜语霏有些局促:“你可以告诉我完整的真相吗?”
云婼看了姜语霏半天,姜语霏面对她没有以前的盛气凌人,甚至有些唯唯诺诺,但对真相的渴望是迫切的。
“好,我告诉你真相。”
她需要姜语霏帮她做件事。
简单几分钟,云婼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姜语霏已经听愣了神,到最后又气又急:“所以真的是系统骗了我?它说是因为你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控制了孟庭墨我才会失败,我竟然直接信了。”
知道真相后再看当年对云婼做的事,姜语霏简直无地自容。
“对不起,我没想到……真的对不起……”
“我说了,没关系。”云婼站起身,她要说的就这么多,“只是不想你继续误会我而已。”
“你要走了?”姜语霏看见云婼的动作也跟着起身,“你愿意原谅我,我实在…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吧,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做。”
云婼摇摇头:“我说‘没关系’,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你。”
她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没有时间精力和姜语霏计较。
“我只是不想成为当初的你。”
姜语霏一怔。
云婼拿上包走人:“你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便想方设法还回去,我不想成为这种人。”
可以折磨一个人一辈子的东西永远不是外界压力,是愧疚。
是自己没办法放过自己。
比如姜语霏。
听到云婼说“不想成为当初的你”这句话后姜语霏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她身子摇晃两下似站不稳,想追上云婼又不敢迈脚,最终只能趴回桌子上放声大哭。
云婼没有停留。
“尔尔,帮我把她的禁制暂时解除吧。”
除了姜语霏,孟庭墨也该知道真相了。
告别姜语霏后云婼和贺西桐照常逛街,她帮韩岐也挑了件大衣,付钱的时候一直叹气:“还说上几个月的班攒了不少钱,结果一下子就花出去了。”
“你可以去地下商场啊。”贺西桐叉着腰道,她大学时跟着云婼去见识过,里面百来块就可以买件衣服,“你给他买件T恤得了,实在没钱还可以买内裤,这个更便宜。”
纯粹就是打趣,她就不信云婼会送这个。
云婼果然不敢买,这个举动太挑衅了,韩岐会觉得她在暗示他们可以做某件事情。
给韩岐买完又去给孟非寒买,积攒的钱花了个彻底,还剩最后一点,云婼给贺西桐买了条围巾。
“以后不要只要风度了。”她塞进贺西桐怀里,“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比不得小年轻。”
“说什么呢,谁上了年纪。”贺西桐嘴硬道,把围巾摸了又摸。
阿婼心里还有她。
下午陪着孟非寒玩,云婼没办法做到和韩岐一样买个模型一下午就拼好,好在孟非寒不嫌弃她。
“这个是什么?”玩到一半孟非寒拿出另一个礼物袋,里面依旧是云婼送给他的礼物,他拆开,是一只玩偶狮子。
孟非寒的玩具大都很酷,长辈默认他不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很少送他玩偶。
云婼却买了:“是一只‘心事’玩偶。”
孟非寒眼里满是问号。
云婼捏捏孟非寒的脸:“以后非寒有什么心事却不好跟我们说,就对它说吧。”
不能告诉长辈的心事?孟非寒握紧玩偶,他大概懂了。
比如他想要爸爸妈妈和好,他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就是不能说的心事。
云婼看着孟非寒郑重其事把玩偶狮子放在自己房间的床头柜上,想了想又觉得离得有些远,最后干脆就放枕头上。
她笑笑,其实她在里面留了一段语音。
很简单几句话,孟非寒也许一辈子都发现不了,不过不重要。
孟非寒过得好就行。
晚上离开孟宅时碰到了应酬回来的孟庭墨,云婼没多看一眼径直从孟庭墨身边路过,孟庭墨没转身,只伸手去拉,什么都没拉住。
他收回手,觉得心脏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当晚九点,孟庭墨一个人拿着酒瓶站在窗前沉闷喝着,一遍又一遍回想过去,不明白自己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手机响起,有人打来电话,来电显示姜语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