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悠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年纪较大的望海，望海点了点头，他才站出来道：“我们忘忧阁并非只是有些修为，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都是师承天下四公子之一的望月子，现在已经在奈何城布阵，一定会保证大家安全！”
老员外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意信你们，我又岂敢用咱们全城百姓性命赌啊？”
望悠回头看了看望海，似乎拿不准接下来说些什么。
老员外知道他说不出什么，继续道：“你们如果真想让这片地方信任你们，还是做出点成绩，哪怕杀一条金瞳蛇呢，至于今天，还是让我们先把这个拾烁送出去，保个平安吧。”
正在这时，一个少年站出来：“等等！”
那少年还没人家肩膀高：“望悠师兄，现在对方护城河上的阵眼就是一条大蛇，只要杀了这条蛇，潇湘殿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望川！阁主还未说话，你小小年纪胡说些什么？现在谁能出得去？”望海斥责道。
“我去啊？”望川拔剑。
望海作势伸手打他：“胡闹！”
望悠赶紧把望川护到身后：“师兄，别和他生气，他就是胡说。”
就在这时，绳索中的拾烁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狐疑看着他，望海赶紧把望悠他们往旁边推推，生怕传染上什么傻气：“他们要把你送出去，你笑什么？”
拾烁抬起头，一双眼睛里亮晶晶的：“望月子的徒弟啊？那你应该认得我啊？”
望悠赶紧探头来看，先是疑惑地盯着他的红发看了许久，然后才开始看他的脸——
“你！”望海指着拾烁，“你是风家烁字十八门客之首，烁石？”
拾烁歪了歪头。
“你怎么成这样了？？？”望海赶紧给拾烁松绑。
拾烁苦笑：“我改名字了，烁棠他们也都被孙德杀了，烁字没有人了。”
那位老员外忽然站出来：“你不能放他，你这是要弃我们全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吗？忘忧阁未来要还想在奈何城立足，就把他献出去！”
拾烁怔了怔，抬起头，望着老员外，自己默默将绳子又挂在了身上。
望海赶紧道：“前辈，不需要你献祭！”
拾烁盯着那位员外，眼中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你是.....何员外吧？”
老头被拾烁盯得发抖，但还是用拐杖一杵地，挺直腰杆站在所有人面前：“拾烁，老头子我今天死也要除了你这害虫！绝不会让你动城中百姓一分一毫！”
拾烁被气笑了：“我不杀你。”
拾烁无奈摇摇头，问望海：“城外有条蛇，杀了他你们就能护住这座城是吗？”
望海点头：“对。”
拾烁叹了口气：“行，我去杀，你帮我弄点萝卜和鸡鸭鱼肉，煮熟，送到北巷尽头的小房里。”
望海没听明白：“啊？什么？你.....”
拾烁歪头：“风家十八门客，不信吗？”
望海低头：“不是.....”
谁知那老头又阻止：“等等！”
拾烁皱了皱眉。
何员外挡在前面：“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这个机会跑掉！你要是跑了，我们怎么办？”
拾烁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只能平静道：“我不会跑。”
何员外对着身后乌泱泱的百姓挥手：“你问问大伙，有一个人敢信吗？”
拾烁挑眉：“要是有人信怎样？”
何员外道：“城里百姓要是有一个人信你，就把你放出去！”
拾烁摊开手：“谁信我？”
他张开手臂，敞开自己的心面向所有人，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刺着他。他也不怕，因为被刺惯了，他只是想在赴死之前得到一点信任。蛇，他能杀，但蛇，也会杀他。命不久矣的人最怕没人记得，今天算是让所有人都记住了。
一个沙哑苍老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我信.....”
拾烁缓缓走下去，跪在婆婆的轮椅前，仰起头，温和地笑着：“婆婆，你信我就行。”
婆婆伸出干枯的手掌，轻轻抚摸在他一头红发上，顺着头发一下一下，格外温柔：“我的小拾是个大英雄，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的眼仁是白色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只能通过手掌的抚摸感受拾烁的存在。
她是个盲人。
拾烁笑了，有最爱的婆婆挂念着，这样，死也不会怕了。
“嗯，就是今天没给婆婆买萝卜。”拾烁轻轻伏在婆婆腿上，眼仁都在颤，可脸上的笑容却一刻不敢停——他怕自己一停就会落泪。
婆婆笑着：“没关系，回来再买。”
“嗯。”拾烁哽咽，他感觉到一滴眼泪低到地上，悄悄隐去了踪迹。
他愿意守这座城，其实也没有那么大义，只是因为城里有他想守护的人。
“那我出门啦，婆婆。”拾烁站起来，对婆婆躬身一拜，像是凝固，久久未起。
婆婆笑着摆手，因为看不见拾烁，所以一直不停。
拾烁转身，扛起了锯齿大剑。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头红发像火，热烈燃烧着，将这座奈何城照亮。老人还在向他挥手，皱纹像朵灿烂的花，雪白的眼仁像洁白的珍珠。也许，只有眼睛是纯白的人，看人才是纯白的，看红色的头发和大剑上的血也是纯白的，绝不会偏颇。
忘忧阁的人目送他远去……
在他出城的刹那，望悠红着眼眶下令：“全员准备，今天，彻底剿灭潇湘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