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人到达会场的时候,整个会场一片狼藉,桌椅乱翻,墙裂器倒。忘忧阁、暮色堂在正厅之内,和雷王鉴、玄武堂黑压压地对峙着。
在正中央,躺了一个白衣男人。
那五花大绑的白衣男人被雷英踩在脚下,像是一只折了翼的白鹤。他的右手处鲜血淋漓,已经少了一半的手臂,这条丢失的手臂正被雷英拿在手里,肆意摆弄玩耍。
“鹤鸣老祖?就这?”雷英一声嗤笑,“你当日昆仑崖砍我一手,今日我必让你奉还。”
鹤鸣垂着头,一动不动。
“鹤鸣!”凉酒挣扎着想要过去,可是暮瑟死死勒着他的领子,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看,我没骗你吧?”暮瑟邪笑,抓着凉酒跃下剑来。
暮瑟扔下被封脉的凉酒,来到望悠和蒲果面前,张开双臂,趾高气扬道:“昆仑崖余孽已然伏法,各位还挣扎什么呢?放弃吧,归顺才是你们的正途!”
凉酒手忙脚乱扑向鹤鸣,用力推开雷英,将鹤鸣拉进怀里,颤抖着捂住鹤鸣缺了手臂的伤口,怒视雷英道:“你做了什么?”
雷英睥睨着凉酒,嘴角几乎咧开半张脸,得意洋洋道:“好骗,实在是太好骗了。”
“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不放下武器,暮瑟随时会杀了你,他就听话了。”
雷英将那只断手扔给一旁的拾烁,走上前,揪住凉酒的头发:“手也是他心甘情愿赔给我的,你就别在这打抱不平了!”
凉酒怒不可遏道:“原来是你们的局!你们是料定我们用铜钱联系不了吗?!!”
雷英将手中的金币在凉酒眼前晃了晃:“对啊。”
此时,雷王鉴已经带着许多归顺的门派将望川和蒲果他们围住。
暮瑟对望川和蒲果一挑眉,唱戏一般道:“你们已经败了,负隅顽抗,只能徒增痛苦,如果投降,我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尤其是你,蒲果。”
蒲果对暮瑟“呸”出一口血沫子:“不可能!”说罢,还要动手!
正在这时,天边传来悠长的号角声:“嗡——”
所有人都是一惊,众人齐齐望向大门的方向,一杆旗帜飘扬在远方。
大家都很熟悉:“非乱世不出,非修盟不出,非有罪大恶极、罪不可恕者不出......”
“天山剑下,无人生还。”
天山门!
听说现在天山门的门主是个小孩。
队伍渐近,为首的也确实是个小孩,只是那小孩的表情中有一层看破世俗的老练,有一种人情练达的精明,还有一种别样的熟悉。
暮瑟、雷英等人一齐朝着小孩的方向拱手躬身,齐声道:“见过盟主!”
他们竟然会对这个小孩行礼?
那孩子摆摆手,示意所有人起来,自己则慢悠悠来到了凉酒身边。
凉酒睁大眼睛,眼中倒影着孩子的面貌。那孩子的大眼睛仿佛是琥珀,白净脸蛋像是鸡蛋,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从原来普通的白衣,变成了修满金色纹路的天山门服饰,宽阔的外搭将他的肩膀强行撑得宽阔,有种张扬的倨傲。
他脸上的表情再也不会是从前傻乎乎的样子了。
“吾道。”
凉酒的眼仁在颤,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咬得牙齿“嘎吱”一声。
吾道停住脚步,面相凉酒,笑得温和,可是却又那般虚情假意。他纠正道:“叫错了,我不叫吾道。”
吾道面向众人,脸上呈现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微微低头道:“诸位,又见面了,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还能认出我来——”
“我是广德。”
最后四个字重重砸在地上,砸得整个会场死寂一般沉默。
广德?!
他是那个坐在最上面的老头?!白发苍苍,胡须满脸,看不清样貌???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老头少说也得七八十岁了,而眼前这个广德,只是个小孩......
是啊,凉酒也变成小孩了。
而广德后面那句话更让人五雷轰顶!
吾道面向着玄武堂、罗生门等最早的一批门派,轻轻颔首:“当然,我也是孙德。”
凉酒感觉到怀里的鹤鸣猛地挣扎了一下,周遭也顷刻间沸腾起来。有人叫着“盟主”,有人叫着“逆贼”,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盯着面前这个小孩,甚至妄图比划一下他的身高,亦或是摸摸自己嫩不过他的脸颊。
怎么会是孙德?!光是广德和孙德是同一个人就已经不可思议了,他们除了名字里都有一个德字,根本就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当时孙德推翻风唐两家的时候刚和风三娘成亲,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而两年后横空出世的广德,已经看起来七八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