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追兵的腰间都塞着一个手帕,那手帕红红白白,沾了血迹,可是他们身上却并没有什么伤口,反观暮瑟,手臂,面颊,后背......全是血迹。
吾路冷冷道:“堂主,整个暮色堂瘟疫横行,您就真的不想救救大家吗?”
暮瑟咬着下唇,浑身颤抖。
吾路仿佛是没有看见他的表情,继续道:“只有你的血可以治病,我们只是想要你贡献一点点血。”
暮瑟用拇指将自己唇边的鲜血抹进嘴里,一点点把血腥味咽下去,哑声道:“呵,不把我的血放完,你们是不会罢休吧?”
吾路摇头,笑了笑,轻松道:“怎么可能,我和你不一样,不会赶尽杀绝。人做了错事早晚要偿命,你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屠了一座城,现在也理应在这片土地上救下所有的人。”
暮瑟红着眼,怒道:“你明明已经知道我为什么屠城,可是你依旧不能理解我,是吗?”
吾路摇头,自嘲一笑,不屑道:“理解?理解什么?理解你杀我母亲?理解你把对我好的人全都折磨致死?”
暮瑟嘶哑道:“那是他们活该的!”
吾路脸上一阴,怒道:“活该?我母亲做什么了?那些根本没参与的人做什么了?”
暮瑟还想辩解:“天崩地裂的时候没有一粒沙子是无辜的!冷眼旁观的人就没有罪孽吗?”
吾路怒吼:“凭什么世人都来救你,你在绑架谁的道义?!”
暮瑟重重喘息着,脸涨得通红,胸口不断起伏,拳头紧紧攥起。
“呵呵呵呵呵呵……”忽然间,他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暮瑟道:“我以为你给我送钱,是你理解我的心情,理解我的遭遇。这些年我恨不得把那袋钱供在高台上,我以为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怜我。”
他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
他捂着脸,苦笑着,苦涩道:“哈哈哈哈也对,也对啊。”仿佛将眼泪都一并笑了出来。
忽然间,他猛地吸气,止住了所有的声音,而后一点点将手放了下来,露出脸上扭曲而病态地笑容。
吾路眼神一震!
“唉……”暮瑟长长叹了一口气,戏谑地瞧了一眼吾路,轻轻勾了勾嘴角。
“咯咯咯……”他的笑声如骰子落在赌桌上。
他阴鸷道:“毕竟,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哗!!!!”山崖上山呼海啸。
数百暮色堂修士从草丛中探出头来,结成剑阵,对准了中间几人。
暮瑟张开双手,向吾路展示这漫山遍野的仙剑,而后笑道:“小路,你那点小伎俩,最好还是不要拿出来跟我斗了。不过,我在这还是要谢谢你,帮我骗出了这么多有异心的人。”
暮瑟继续道:“后面那些人你们听着,我当然知道你们见势不妙想要逃回天山门本部,但是,你们真的觉得天山门还会认你们吗?”
暮瑟道继续道:“广德、琮敬他们现在全都失踪了,天山门还有谁知道你们的底细?他们恐怕连天山门的大门都不会让你们进吧。”
暮瑟道:“天山门和暮色堂现在已经完全是两个门派了,我和我师父两个人费了这么多心血,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还做天山门的附庸。”
说罢,他“啪”打了个响指。
“啊!!”吾路忽然抱头蹲在了地上。
凉酒本来在后面看戏,忽然心中一紧,上前要去救人。
鹤鸣伸手将他拦在身后,偷偷指了指四周漫山遍野的长剑。
顺着鹤鸣手指的方向,凉酒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这人没有露脸,但是他身上明显有一种和别人不同的气质。
鹤鸣低声道:“这是我的老仇人,我在去拿案卷时候看到的那个。”
吾路慢慢倒下,抱着头在地上颤抖,冷汗融进土地里,迅速见踪迹,没过一会,他的白衣便占满尘土,地上也留下了一番挣扎的痕迹,后来吾路猛地“咳嗽”一声,咳出一口黑血。
跟吾路一起追来的人也都吓傻了,当时便有一人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就仿佛是一颗石子落进平静的湖面,第一个人一跪,后面的呼啦呼啦全跟这跪了下去。还有人大喊:“堂主我们知道错了,堂主饶命啊!”
吾路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林瑟……你做了什么……”
暮瑟缓缓走上前,蹲在吾路身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吾路的头,笑道:“没做什么,这这是你探寻真想的后果罢了。”
暮瑟的声音有一种魅惑:“别担心,睡吧,永远沉浸在那本案卷的美梦里,永远听你梦里的少年唱戏。”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吾路的头,欣慰道:“你是我暮瑟的接班人,当然要一切都顺从我的意思,哪怕我将来一去不回,我的意志也将永远留在你的脑海里。”
他笑道:“这是我为你放在那本案卷里的惊喜……”
暮瑟还没说完,便听一个声音将他打断:“暮瑟,他是我昆仑崖的弟子,你这般加害于他,有没有问过他师父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