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崖众弟子几乎已经全部进入地道了,吾生让吾缘和吾财进去,回头道:“老祖、小师爷......”
可是正当他回头,却看见两个远去的背影。一个是灰衣裳,虽说有些矮胖,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潇洒,另一个一袭白衣,两袖清风。
吾生攥紧了将手中装铜钱的袋子,指骨骨节凸出来,凸得发白。片刻之后,吾生一抿唇,转手把钱袋子塞进吾缘怀里,低声说了句:“交给你了,先走!”
可就在他转身要追之时,却感觉衣裳一紧,低头看,两只肤色不同的手从地道里伸出来,同时抓住了吾生的衣裳下摆。
吾财和吾缘死死扯着吾生的衣服,恨不得将那衣裳在手臂上卷三卷,好叫吾生不得离开。
吾缘焦急道:“大师兄,你去干什么!”
吾生远远望着那两道即将消失的身影,心里一急,喊道:“老祖!小师爷!”
可是那二人没有回头,只有小胖子高高举起手来,挥了挥,嚷道:“吾生!他们就交给你了!不用担心!”
吾生远远望着那背影,嘴唇颤抖着,张嘴还想喊什么,可是张嘴之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有眼中渐渐波光粼粼,他低头看了看拉住他的吾缘和吾财,又看到了其他听到情况折反回来的师兄弟,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整句来,最后彻底闭嘴,红了眼圈。
吾生忽然动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脸上。
吾缘和吾财睁大眼睛望着吾生,同时震惊道:“大师兄!”
吾生一撩衣袍,转身下地道,含泪道:“走——”
众弟子赶紧在下边接着,将吾生接近地道,吾缘从墙上摸了纹路,找到机关,“吭哧”一下按了下去。地道入口的石板“吱嘎吱嘎”落下,完全闭合之前,吾生最后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喃喃道:“师父,等我们回来。”
石板落下,地道里天昏地暗。
......
整个昆仑崖中,只余下凉酒与鹤鸣二人。二人并肩在冷清的吊桥上疾行,目标正是后山大山洞内的阵眼。
半路,鹤鸣问道:“凉酒,你就真甘心让他们都走?”
凉酒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大概过了三秒,凉酒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鹤鸣咽了咽口水,不做声。凉酒等不到回音,只好凭借着对鹤鸣的了解猜测一番,这才道:“我刚刚就跟你说,岱岳门的悲剧不能重演,他们不能成为下一个被抛弃的梁九斋。”
“梁九斋,”鹤鸣乍听这个名字,竟是觉得有些陌生了,“对啊,你那个时候连仙号都没有。”
凉酒沉默。凉酒与鹤鸣多年知己,可是只要聊起这个话题,两人之间就只剩下尴尬的静默。
过一会儿,凉酒自顾自说了几遍“不必再提”,加快步伐,两人脚不点地到了后山,大洞穴近在眼前。
其实说那是洞穴,也算不上,毕竟这地方有多一半是露天的,天光从那半边空缺漏下来,犹如白绦垂下。洞中地面上尽是齐心怪状的凹槽,地槽里撑着油,油上燃着绿火,索性是没人大晚上来这,否则这鬼火丛生的地方,还得给谁吓个好歹。
凉酒站在洞口道:“我进阵眼,你来辅阵。”
鹤鸣点点头,道:“放心,绝不失手。”
凉酒定了定神,迈进火焰,任凭火焰燎着他的衣袍,火焰往他身上蔓延一番,蜿蜒曲折地顺着纹路往上走,可是却并没有烧坏衣服,他们仿佛和凉酒的衣裳融合起来,让凉酒整个人都在阵中熠熠生辉。
迈入阵眼刹那,整座昆仑崖都跟着护山大阵抖了抖了起来,那琉璃似的保护骤然加厚了不少,还有翡翠绿光芒加持。昆仑崖四周飓风腾起,在昆仑崖之上又吹了一层保护。
遥望天边,龙形以成,还有最后几把剑。一把剑擦着大阵顶端而过,正好蹭上凉酒刚刚加上的保护,本来剑主人的意图似乎是汇聚长龙之前先剌这大阵一下,提前开点痕迹,可是这么一蹭,那把剑竟是瞬间化为齑粉。
下边操控长剑的望悠震惊一刹,心里道:为什么只有我的剑碎了?之前的剑为什么没碎?
正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阁主,那几个昆仑崖弟子我们没看住。”
望悠骤然回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的样貌他很熟悉,可是他却并不熟悉那张脸上阴狠的表情。
只听望川阴森森道:“阁主,你的剑呢?”
......
大龙终于完全聚成,扬天长啸,震动山海。
凉酒估计着,徒弟们大约还在地道里没出去,至少要多拖一刻钟,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头望天,天上长龙露出獠牙,獠牙正在凉酒眼前,顺着这大嘴,能看见长龙咽喉里满是利剑。
鹤鸣出声提醒:“别分神,要来了。”
鹤鸣话还没落,便听天空中“哗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