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再次挤压眼球，强行把眼前的迷雾挥散，这才总算是在泪花中看到了猞猁。

卫青狸紧缩的眉头下，橙黄色的眼眸似是又镀上了一层光辉，咄咄逼人。

刹那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瞪大的双眼蓦地放松下来，懒散地耷拉着眼皮，用同样拗口晦涩的语调对叶杳挑衅道：“你能听懂吗？小薮猫。”

“你们在说什么？”没等叶杳反应，正后方传来了任楷的疑问。叶杳反射性回头，这才回过神，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防护罩内不知是不是启动了防御程序，云雾迷蒙。穹顶上的警示灯忽隐忽现，电子音女声提醒着尽快撤离。

四周的枯木桩不知道被谁劈砍成了碎柴，池子里浑浊的泥水从中央往外溅射出不少印记。

就连让叶杳陷入苦战的鳄鱼，也溘然而去。从下颚开始被强行撕成两半的口腔几乎能从中看到内脏。

不知是不是发动了销毁指令的原因，死去的鳄鱼身体正化作墨绿色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往上空飘去，和首次遭遇的感染体如出一辙。

叶杳进退无措地看着身后，霍然而愈的几位队友正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只能连忙摇摇头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家乡话。你们的身体如何了？”

她没想着当下就立马刨根问底，有太多的疑问让她没办法处于冷静中思考。

所以，再等等吧。

问不出个所以然的任楷并没有太过在意，颔首道：“身体恢复了，多亏了你，谢谢。”

顺着话题，叶杳仔细询问了后续。不过，失去意识后的发展和叶杳脑子里猜测的大同小异。

A队成功逃跑的二人正巧撞上了收到求援消息赶来的卫青狸，不过距离他们到达也才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

只有一个突发状况是叶杳没料到的，那就是鳄鱼并非是卫青狸他们所击杀。

姗姗来迟的卫青狸赶到后，本以为已经马成不及，只能为队友收尸的时候，竟惊喜发现鳄鱼不仅没有伤害尚未恢复意识的队员，甚至把已经吞到肚子里的叶杳，也一并吐出了半个身子。

他们做的只是从鳄鱼尸体口中，把叶杳挖了出来而已。

“不是你自己想办法的吗？”任楷反问叶杳。

叶杳不明所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要是有这种神威，哪还会被吞进肚中。

随后她面不改色将骨折的手臂重新掰正，聊胜于无地擦拭着身上残留的粘液，内心暗暗道：“难不成是鳄鱼正好反胃了？”

一旁配合叶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卫青狸，这会儿也装作是无事发生一般。径直走到鳄鱼旁边蹲下问道：“这里有从内部爆炸的痕迹，你有印象吗？”

叶杳可不记得自己还是个弹药专精，正想否认，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在这之前，毫无规划地吞噬十一份意识是生死关头的无可奈何。否则叶杳也不会不顾温纪彬和卫青狸的建议，冒着被销毁的风险强行降低自己的服从率。

但是叶杳还没有注意过，在吞噬完流浪汉后，自己的服从率下降到了多少。

思索间，叶杳抬起了手腕，却并没有看到意料中彰明较著的血红提示框，而是一条寻常消息。

但在不经意看清那几乎褪色的小字时，叶杳左耳嗡的一声，澎湃的记忆浪潮拍打着自己的大脑。

【警告！服从率低于70%，正在启动销毁程序。】当被第十一个意识弄得颠三倒四的时候，其实销毁程序早已启动。

足以在顷刻间将肉-体化为齑粉的爆炸波并非是烟消云散了，而是在爆炸的一瞬间被叶杳在无意识中，用另外一组程序覆盖了。

【探路者计划：当前任务进度20%】

叶杳看着那个突兀的提示框正不解时，私人通讯频道不知在何时居然亮起了一个未读的蓝色光点。

犹豫片刻后叶杳还是小心地点开了那则来自未知送信人的讯息。

“不管你是谁，都请认真阅读这条信息。既然你能触发自动投送程序，那就证明你知晓了上城的存在，对吗？我可以以人格担保，这是真的。

这个世界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渺小，拥挤。在我们这些淘汰者之外，还有一个更加贪婪的群体。他们的计划，是把我们脚下的家园，变成他们另外一个乌托邦。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吗？但现在的我还不能透漏给你太多的讯息，因为那样你就太危险了。相信我，好吗？

现在请你带着这份秘密继续探索，总有一天，你会知晓全部的秘密。唐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