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修斯燃顶着黑眼圈坐在床上,身边是被翻乱的剧本,上面布满了玫红色荧光笔的印记。
“大少爷,您昨晚干嘛了?别告诉我是背剧本背的。”杨轩毫不客气地上前掀开修斯燃的被子,里面一览无余,他转头到小桌上兑蜂蜜水,嘴里依旧絮絮叨叨,“你这个裸睡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要是哪天被别人看见再传到网上,那您在观众眼中就是真真袒露了。”
修斯燃不以为意,屁股调转九十度,从被子里拉出两条肌肉均匀的长腿,他绷直脚尖,上半身又回到床垫的怀抱,“不好看吗?拍到了正好,省着总有人说我P图。”
“陈导那边来电话了,说改时间早点到,今天正好有一节哲学课,他觉得这个老师风格不错,和学校商量了下让你去旁听,十点半的课不能迟到。”杨轩早就习惯了大明星这种不着调的做派,他一手递上蜂蜜水,一手钳住修斯燃的后脖颈把他从睡意里拯救出来,跟哄孩子似的说道:“听话,今天完成任务就给你放几天假。”
修斯燃听到放假一个打挺站起来,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起身去卫生间洗漱,“这么好心,给我放假?”
“马上就要开拍了,我怕给你关出毛病,而且这周日是谢先生的生日,你应该回家一趟。”杨轩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运动服摆在床上,“礼物已经帮你选好了,明天送到你公寓,劳驾您自己拖回去。”
修斯燃倚在门框上,两条腿交替叠着,很像古罗马时期的雕像,他把电动牙刷的刷头从嘴里拔出来,洁白的泡沫沾在嘴角,“选的什么?”
“上个月谢先生在乐丝转发了一件雕塑作品。”杨轩拿着一副黑框眼镜在修斯燃眼前比划,“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更像学生一点,今天坐在人群里别太突兀,学校那边说不要影响教学秩序。”
“我要是连个讲哲学的老头都比不过我不是白干了。”修斯燃漱口擦嘴洗脸一气呵成,打开洗手台上的黄色小瓶往自己脸上抹,“你把我去健身房穿的那件黑色背心找出来,再加俩项链。”
“这件衣服是ZB下个季度的新品,昨天刚送来。”杨轩从收纳箱里拿出一条内裤递给修斯燃,他们最近刚和ZB谈下全球代言人的身份,这个时候应该给媒体放出一些风声。
“不是不让我影响教学秩序?”修斯燃套上内裤,自己走到衣柜前从那一堆黑背心里挑出领口稍微紧的一件,“那个晚上穿吧,不是雇了人拍吃饭。”
海宁大学依山傍水,多次入选全球最美校园,很多剧组都到这里采景拍摄,修斯燃的新戏也不例外。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等考试周一过,他们就正式开拍。
保姆车停在教学楼后身,刚下课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杨轩前后张望,他想瞅准时机混入大部队。
修斯燃皱着眉头半靠在座位上看剧本,这次他要饰演《囚徒》里的男一号初醒——一个典型的双面角色。白天是文质彬彬的哲学教授,晚上则化身复仇者寻找当年家人被杀的真相,全剧多次反转,人物形象也很饱满,是难得的好本子。
修斯燃争取这个角色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荧幕形象太过正面,这次饰演初醒也是为了扭转他在大众眼里的刻板印象,更何况还有程潜客串给他做配,双影帝的配置一定能让这部电影大火,到时候随便捧几个奖回来,今年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对公司和粉丝也有个交代。
唯一的难处就出在主角的职业上,修影帝念的是戏剧学院,由于业务繁忙没在学校待过几天,在他的想象中大学老师,特别是教文科类的教授都应该五六十岁、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可初醒是个不到三十的青年学者,是学校里的万人迷,他左思右想也没办法把这个角色和讲台联系在一起,所以今天这节课确实能解燃眉之急。
“你把头发扎起来,咱们准备进去了。”杨轩包里掏出两个皮筋,为了方便造型,修斯燃常年留着半长不长的头发,半个月闭关没打理,早已经长到锁骨下,发尾随意卷曲着,颇有情场浪荡子的感觉。
“我自己去吧。”修斯燃在后脑勺挽了一个“道士揪”,“人多更奇怪,给我个口罩,没人能看出来。”
杨轩还没回应,修斯燃拿起米黄色书包就跳下了车,他回手拉上车门,背对着杨轩挥挥手机,意思是有情况随时联系。
“兔崽子。”杨轩从后座拿起一瓶汽水递给司机大哥,“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重返校园比修斯燃想象中有趣,他单手插兜,低头看着手机上杨轩发来的消息:2教B308,西方哲学史。
教室和他印象里差不多,宽敞明亮,最后面是一整排玻璃窗,从这里望出去是学校用心修建的人工湖,此时正值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它们一半洒在湖面,一半照向黑板,在上面画了一条柔和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