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赛罗看到了自己握紧的拳头。

这双并不柔软、已摔打的足够强硬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杀死了所有进犯的敌人，就算那是、自己承认了爱意也得到回应的——

【恺撒贝利亚注视着试验舱里的“赛罗”，红色的销毁指令上，尖锐的指尖在几度犹豫后依然无法摁下。

“闭嘴，别对老子指手画脚的。”走廊上，恺撒贝利亚厌烦的威胁着看不见的存在，“再叫老子的全名就让你滚蛋，雷布朗多。”

“哈？老子又没骗你。”

他否认了谎言。

“都叫你老实的等，乖一点才不会受无谓的伤，小鬼。”

注意到人间体指节上的伤口。

甚至连后续交谈时，都会特地变作人类的大小，同等的与赛罗对视。在岚的身体承受不住过呼吸而昏迷后，命令黑暗洛普斯停止攻击的，依旧是说着要让他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去的恺撒贝利亚。

当这光明的叛徒，堕落者低下头，仅仅只是注视着昏迷的赛罗时。】

真的没有任何改变吗。

“我……”赛罗半透明的意识摇晃着，时间仍在推进，恺撒贝利亚的疯狂和恶意倾泻向遥远的光之国，却为何仍一次次放过了彻底杀死赛罗与基德的机会，“做了什么？”

【当究极赛罗将剑刃举起，怔愣浮现在恺撒贝利亚黑暗化的面容上，那份动摇如此显眼。】

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恺撒！！！”

漂浮在电弧巨大的紫色计时器中，恺撒贝利亚熄灭的眼灯随着这声呼喊亮起，他转过头望向镜子投射出来的虚假身影。】

“住手……”

【“赛罗——！！！”

他大喊出声，传出电弧口中的则只是无意义的吼叫与凝聚的光线。

恺撒贝利亚确实想要杀死赛罗，他渴望那英雄的身影坠入地狱。

被头镖的斩击刻下裂痕的侧脸上，表情里终于暴露出了一丝疼痛，却是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彼时，究极赛罗在他的身后，逐渐拉满了弓弦。】

“……住手啊！”

赛罗冲了过去，试图挡在明亮到刺目的箭矢前，些许金色在他半透明的身体闪过一瞬，与箭矢产生了呼应，但这些并没能被赛罗注意到，他只是眼看着箭矢穿过自己的意识，射向了注定的命运。

【紫色的计时器破碎的如此绚丽，晶莹的碎片一点点化为灼烧的灰烬。

恺撒贝利亚倒了下去，狰狞的嘴无法再吐出任何言语，他的时间停止的瞬间，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死亡的痛苦结束的足够痛快。

接住了那坠落的身躯，黑暗葛纳只留下憎恨的一眼注视，随即带着整个要塞逃得果决。】

『这份憎恨是你一生都无法偿还的。』

赛罗脱力的跪坐在特殊空间内，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回想起的却是湖畔边贝利亚倒向自己的温度，那份记忆里的温暖让他一拳砸在了地面上。

“你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啊！笨蛋！蠢货！就这样还好意思说什么没骗我？你他妈就是个大骗子！”

一拳又一拳。

“擅自堕落！被关进监狱！还在怪兽墓场跟我打……明明都认出来了吧！”

像要落在某奥身上，又像是想要打醒自己。

撕裂的疼痛在指节上绽开，赛罗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他气得要命，但愤怒之后悲伤也总是如影随形。

“你就这么的憎恨光之国吗，这里明明也是你的故乡吧？罗伊医师、基德，他们都在这里不是吗，明明也是奥特战士的一员，弄丢掉自己应该守护的东西、你又能去做什么啊笨蛋！”没了力气，赛罗翻身仰面躺倒在地上，用一只手臂挡住了脸，“哈……我也是个笨蛋……”

即使如此也还是无法忘怀。

『别表现的像个没糖吃的小鬼。』

『老子拼命是为了让你把能量耗在这种无聊的家伙身上吗？』

『无能为力的感觉很差吧。』

『可惜了，原本想用这副模样跟你诀别的。』

那个傲慢的、可恶的家伙。

“少自顾自的决定了结了，本少爷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他说着，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定了身子，历史之书安静的悬浮在空中，空白的纸张上连个括号都没有浮现，“那家伙……贝利亚并没有死吧？如果死了的话，老爷子就不会说我们仍然联系在一起了。”

历史之书先书写了个波浪号出来，然后才回应。

「不错，难得你反应这么快，果然是分手使人成熟吗？」

赛罗顿时急眼：“谁分手了啊！”

「嘛，也就是现在你还能嘴硬了，反正是迟早的事。」

“不要随便下定论，本少爷才不会分手呢！”

「是吗，那祝你心想事成吧，还有想看的吗？没有我就下班了。」

历史之书的下班宣言让赛罗震了震，但他顾不上管一本书居然也有上下班这回事，忙开口道：“有，我想知道他治疗以后的……从他被搬到医院一直到他堕落为止，这些我全部都要看。”

「很长哎，你确定要看全部？」

历史之书不是特别情愿，但赛罗坚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书也能叹气，历史之书一定会用长长的叹息把这个空间给淹没。

「好吧，能看多久视你的承受力而定，如果我判断不行了，就会直接送你出去，没问题吧。」

赛罗再次点头，历史之书随即将纸页倒回前面，光影在纸面上出现的同时，吸力拉住赛罗的意识将他拖拽了进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