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一种晕晕乎乎,脚踩棉花的错觉,胸怀的心脏就像是跳出来一般的剧烈。
“没事。”
“喂——”
就见原本一张冷脸盯着自己的李珩耀,突然向后仰。
周阿幺瞬间一把扯着他的衣襟,另一手闪身拉住他的手臂,扶他做到床榻。
蹲地,周阿幺仰首望着脸颊,连脖颈都一脸绯红的李珩耀。
他低着头,人恹恹的。
像是打霜的菜叶子,不复平日桀骜冷脸。
“王爷,你真的没事吗?”
“瞧你怪难受的,让小厨房给你做点好消化的食物吧。或是让府医给你开点醒酒汤。”
“嗯?”李珩耀摇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与李珩耀的关系,周阿幺不便在啰嗦再劝,她只是顺手捏碎几颗栗子,几颗桂圆,掏出或绵密,或香甜的果肉,递到他面前。
“吃。”
怕太生硬,引起李珩耀不喜,周阿幺学着他的口吻,道:“胃里难受,吃点垫一下。”
李珩耀目光一秒停留,道:“不用。”
顿一下,又说:“多谢好意,吃了胃难受,身子更不舒服。”
“行吧,”周阿幺把果肉往自己嘴巴里一丢,拍拍手,道,“我叫你的丫鬟进来伺候你?”
“还未礼毕。”李珩起身,身子还摇摇欲坠,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呃…那我来。”想起喜婆丫鬟也是因为她的原因不在,李珩耀拿起托盘上的银制小剪刀,和结发锦囊。
坐到李珩耀旁边,周阿幺按照李珩耀的所言,抽出自己和李珩耀的一缕头发,剪下,接着,撑开锦囊,两节长发互绾结缠绕起来,在放了进去。
“好了,叫你的人进来伺候你吧。”待完成一切,周阿幺起身唤人。
她有时候真是不由钦佩李珩耀。
这副手脚虚浮的可怜尊容,还想着要完成婚礼流程。
两人之间就一陌生人,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又何必折腾自己。
骤然,周阿幺抬眼眸,望着已经换衣洗漱去的李珩耀,产生了疑问:
明明皇上已经决定将错就错。
让她以柳姨娘之女的身份嫁给李珩耀为侧妃。
为什么,又突然降下一道圣旨?
是什么改变了帝王的金口玉言。
江夫人曾给她说过她与李珩耀婚事的由来,所以,是皇上事隔半月想通,还是别的原因…
胡乱的猜测似团成球的的线缠绕交织在一起,周阿幺冥思苦想,拉扯不清困惑她的问题,肚子发出一声饥饿的声响。
“二小姐,”替周阿幺拆发脱簪的湖桦惊呼,她拧眉鄙夷,“二小姐,你在干什么?”
这时,穿着中衣出来的李珩耀,问:“怎么了?”
周阿幺望着李珩耀,已经饿到麻木了,刚才吃了一点,反而更饿了。
她决定做人要诚实。
周阿幺:“我饿了,饿到我肚子疼,肚子叫…”
李珩耀恍然:“啊,是我考虑不周。”
不出一刻钟,茶几上已经满满摆放十小碟菜。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意先用点,等有空,将你爱吃和忌口的食材告诉丹青,她会转述给小厨房的。”
“我不挑食,都爱吃。”周阿幺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就开始享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珩耀身体差劲,食欲不佳,所以安王府有一个手艺极佳的厨房。
菜做得可口,软点糕点之类更是深俘周阿幺的心。
免不得,周阿幺贪吃。
一口接一口。
就听到了一声轻笑,是刚才伺候周阿幺的丫鬟,湖桦发出的。
这种笑,在周阿幺回到江府后,听过很多次。
多到她麻木又敏锐。
她又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吗?
周阿幺紧紧握着白玉筷子,不语。
一旁的李珩耀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昂首挺胸,展露自己丰腴的身材,报出自己的名字。
“奴婢叫湖桦。”
“湖桦,你的管事嬷嬷是谁?”
湖桦微微一愣,有点不懂,如果王爷看上她直接抬她做姨娘就可以啊。
找她管事嬷嬷有什么用。
可望着嘴角微微上扬的李珩耀,她脸颊羞红:“奴婢的管事嬷嬷是秋水嬷嬷。”
“墨白。湖桦不敬王妃,打十板子,逐出王府,管事嬷嬷教导不力,罚俸禄半年,”李珩耀平淡道,“将她拖到院子里行刑,叫所有奴才都看清楚。”
“本王可不想安王府再出现这种事情。”
湖桦远以为自己能喜气洋洋晋升,哪曾想直接要死了!
手腕粗的木板,不说平日里连重活都没干过的丫鬟,就说一个干苦力的的壮硕男人,捱上十板子也得半死不活的。
想求李珩耀,可抬眼就见他冷漠的眼,吓得湖桦身子一软,直挺挺跪在地上。
转而看到一旁蹙眉的周阿幺。
湖桦升起一丝希望,她手脚并用爬到周阿幺身边,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双手紧紧攥着她的裙摆,额头磕出一片血肉模糊,眼中是渴望的生机。
“王妃,奴婢知道错了,求求您饶恕奴婢。奴婢还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