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不许胡说。”杨仪君打断弟弟的口没遮拦,转身对李青欠了欠身,道歉道,“实在对不住,怀瑾还小,性子比较急。”
“我……我没事。”李青连忙摆手,“是我不对。”
“怎么就是你不对了?”杨仪君不解地望着他,笑道,“谁规定男儿就要勇敢果断,女子就必须温婉贤惠。你是你自己,怕什么,有什么顾虑,这不是很正常?”
“你真这么想?”李青眼睛一亮,他从来就被李尧严格要求有将门之风,不可流泪只可流汗。
杨仪君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那是自然,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最怕打雷了。你呢?”
李青瞬间换上一个大笑脸,他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真好,他一定要一辈子对杨仪君好。
“君儿,对不起。是我弄丢了你——”当李青的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一片猩红色在身子底下蔓延开。他迷离的眼神,渐渐失去了聚焦,嘴角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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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第一次见到杨仪君的时候,便是她作为新嫁娘与李青拜堂的那一日。
李家第一次有了喜事,从里到外都是喜庆的氛围。
李晔悄悄溜进了哥哥的喜房,想要瞧瞧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令兄长念念不忘。他趁着嬷嬷丫鬟手忙脚乱时,从窗户里爬了进去。
“谁?”屋里静坐的杨仪君听到响声,戒备地喊了一声。从床边站了起来,拿掉了手里的蒲扇,走了过去。
李晔摸了摸自己摔疼的屁股,被她拉了起来,小声嘀咕道:“吓到你了,对不住。”不料,刚抬头对上她的眼眸,就惊艳住了。
杨仪君算不得上什么天姿国色,却独有自己的一份娴静。一双溢出水的含情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杨仪君瞧着这个孩子,有几分像儿时的李青,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珺璟,你来这里作甚?”她笑着问道。
李晔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如实交代:“我……我就是来看看嫂嫂到底长什么样?”
“扑哧”一声,杨仪君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李晔被她的笑声搞得窘迫,不知所措。
“那现在你瞧见了,怎样?”杨仪君毫无畏惧地反问他。
李晔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这份心悸便是日后的心动。他硬着头皮答道:“就……就还行,不缺眼睛,不缺鼻子的。”
“你饿吗?”杨仪君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我一个人吃没有食欲,你陪陪我吧。”
李晔点了点头,随着她坐在桌边。
“这个好吃,你尝尝。”杨仪君将一盘桃花酥放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自带的母爱不由散发出来。她伸手摸了摸李晔的头发,笑道:“你真像我弟弟。”
李家主母在生完李晔后就去世了,李尧忙着公务,迟迟没有再娶。一家大小的事务皆是总管在处理。李晔从小就没有受到过母爱的温暖,今夜杨仪君的温柔填补了他内心中久缺的一块。也让李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也要找一位像杨仪君一模一样的娘子。然而,这世间又怎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人,李晔的一次心动,硬生生将两人之间羁绊牵扯得更加深厚了。
“所以你的心动仅仅只是因为这样啊?”多年后当高观音亲耳听到李晔诉说两人初次见面的事情,不满地捶着他的胸口。
李晔拉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讨饶道:“哪里是这么理解的。是你的善良,你的坚定,你的果敢吸引了我。”
高观音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好气道:“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
“如果你不善良,就不会注意到每个人的喜好。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刚到李府几天就摸清了。”
高观音心想,这不是她应该做到的吗?毕竟她是李家唯一的女主人。
“你若不坚定,就不会孤身一人死死护住后方。让我们几个男人毫无顾忌地在战场上厮杀。”
护住一方城池,是她作为李家妇,给城池里的老百姓的一种承诺。
“你要不果敢,也不会一人深受眼疾前去送信。”
唯有这件事,她真的欠了李晔太多太多。
高观音反身抱住了李晔。
“怎么了?”李晔的下颚摩擦着她的发丝,一股果香沁入鼻尖。
“珺璟,当初你有没有后悔过?后悔没有坐上太子之位?”
两人沉默片刻,李晔的声音从头顶传了出来。
“如果我真心要那个劳什子太子,就算我把计谋送给了李重山,他也坐不了。那个位子,与我而言,还不如与怀瑜把酒言欢,一同杀敌来得痛快。更不如有你相伴,来得幸福。所以,今后莫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听完他的这番倾诉,高观音想起与李青一起的日子,心中莫名感动且暖和。人生本没有再一次,但她何德何能,可以再来一次,而且还拥有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