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问青再次提着剑,一路杀进地牢,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霍问青没收着她的血性,她早就杀了很多人,再见点血又如何?
不见血,他们又怎么能安分。
“将军在里面审犯人,不准人打扰,快拦住——”话没说完,霍问青拎起剑,架在他脖子上,蓄力一抽,那人倒地不起。
霍问青走下青石台阶,转入牢门,一脚踹开。
哐当。
霍蒙天回头看见了霍问青,她的剑在滴血,这幅模样竟叫霍蒙天觉得惊喜:“大老远就听见动静了,问青,越发有本事了。”
张妩满头大汗,衣服东一块西一块浸出血,正撑着眼皮瞧向来者:不解。
霍问青大脑轰鸣:
母亲、病子。
她们都是血淋淋的。
霍蒙天的刀锋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霍问青的眼睛仰望他像泰山的项背,惊觉自己始终被困在霍蒙天的阴影里。
霍问青一直在等山崩。
要等多久才能有山崩?霍问青不知道,但她的眼睛不再盯着山巅时,看到了有人在登山:张妩、病子。
但她们半路滚下来,血淋淋躺在霍问青的脚边。
不肯死心地,还要再爬。
“你知道么?母亲私放通敌叛国的罪人,其罪当诛,盛京那边追究下来,我们都会被她连累。”
“我知道。”
“父亲这要是逼问出叛贼下落,否则我们都会大难临头,问青,你会理解父亲么?”霍蒙天根本没管霍问青,他丢了鞭子换上匕首,对着张妩的手就要刺下去!
够了。
该结束了。
该轮到霍问青了。
“父亲,让我来吧!”那匕首落下,再半路急急收手,霍蒙天转向霍问青。她的剑脱力落地。
不可置信。
由惊转喜。
他听霍问青说:“父亲,我姓霍,我是你的女儿,就永远和你站在一个阵营。我不会让外人威胁到我们的利益。”
“她就是个外人,不知好歹的女人,倨傲不改,不疼惜女儿为她的付出,纵女儿误入歧途,害女儿名声尽失。都是她的错!”
霍问青走上前,她捡起地上的剑,划过半圈直指桌子那头的张妩。
“父亲是天是地,父亲苦心栽培我多年,该轮到我用她的命证明我对父亲的忠心。”
霍蒙天是天是地。
霍蒙天更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说得好!”霍蒙天狰狞的脸浮出笑,匕首哐当落地,他瞧着霍问青对张妩恨红了眼,张妩对她也恨得咬牙切齿:这才对啊。
“这才是我的女儿,是我霍蒙天的女儿该有的血性。”
骨肉相杀才是霍蒙天想看的,张妩就该一辈子受尽折磨,就该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这是她的报应!
霍问青走绕过桌子,走向霍蒙天,也走向张妩。
剑磕在地上,张妩的手脚奋力挣扎,牢房里只有哗啦啦的铁链声。
对视,母女像不世血仇的敌人,恨红了眼,嘴皮掀开露出锋利的獠牙,马上就要扑在一起,要把对方撕得片甲不留。
“我儿,快动手吧,向父亲证明你的忠心。”他半个身子就站在霍问青和张妩中间。
手起。
张妩想到她的血在低垂的剑刃上挂着。
那就杀吧。张妩闭上眼,眼泪溢出,心也在滴血。
刀落。
噗呲!鲜血喷溅,飙了满墙的热血。
温热的血喷在脸上,冲开那滴泪,汇聚成河淌下,滴落在她残破不堪的衣服上。
哗啦!抽剑,血星子顺着剑刃也喷在霍问青的脸上。
隔着中间的霍蒙天,霍问青与满脸血的张妩对视,恨红的眼涌上泪,霍问青恨自己只会哭:“母亲,我好像懂了。”
顶着霍蒙天的眼,霍问青再钉一剑。霍蒙天垫脚后退,霍问青追得更急,直待他撞上墙,她撞上剑柄,将剑刃捅破墙。
那个晚上,灯火葳蕤,张妩清晰地看见罗碧人;这个点满火把的脏污牢房里,霍问青清晰地看见张妩。
霍问青抽剑,血从霍蒙天的心脏喷洒,他噗通倒地,血流不止,欲言但无声。
霍问青解开张妩的锁链,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张妩像当时的易无病。
失去的铁链钳制,也失去站地的依靠。张妩仓皇跪倒,霍问青的力量太小,以至于她扶不住张妩,没办法支撑她站起身。
霍问青半推半扶,推着张妩跪坐到血流不止、咒骂不绝、面目恶毒的霍蒙天面前。她立刻转头摸到桌上的匕首,急忙转身跪滑到张妩身边。
“母亲,握着我的手。”霍问青的一只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把张妩的双手放自己的手背,一只手叠着一只手,此刻仿佛是一个人。
噗呲!一下、两下、三下……鲜血从伤口喷溅,像骤然暴涌的地泉,喷得白皙的手红得触目惊心,热血打在手上冒着烟,握着匕首的手时不时打滑。
杀。
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