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进屋后因为心绪其实也不曾打量过屋内,所以裴晏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又在自己身后看了多久?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宋铭川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当冷汗要顺着额角滴落时,裴晏终于动了,他轻轻侧头,脸颊挨蹭着宋铭川的脸颊,那触感冰凉得叫宋铭川轻轻颤栗,但呼吸又滚烫。
“老师,是在给我写信么?”
裴晏的声音极轻,极柔和,像是在真情实感地发问,带着点自然而然的疑惑,如果忽视他如铁钳般箍紧宋铭川的手,这句话简直称得上情人间的温声细语。
“你……”
宋铭川艰难地侧开头,想要看清裴晏如今的目光,但他才稍稍离开裴晏脸颊半分,裴晏便好像被这个动作激怒了,他的手猛地一收,宋铭川整个人被动地从椅子上掀下来,仓惶地想要伸手寻找着力点,却感觉后颈一痛。
天旋地转前,他只看到明黄色衣角上熠熠生辉的金色龙纹,和一双浸了冰淬着火的幽蓝色眼睛。
“……”
宋铭川再醒来时头晕眼花,他仿佛整个人都陷在柔软被褥里,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有些艰难地摇摇头,坐起来。
“醒了?”一道嗓音从他身侧传来。
这声音如凉水泼头,叫宋铭川身子猛然一颤,意识瞬间清明起来,他猛然回头,果然在床沿处看见了坐着的裴晏,裴晏身边烛火幽幽跳动,眸子在烛火中如同狼一般幽深。
“裴……陛下,”宋铭川看清了他所处的地方,不由皱起眉,此处金碧辉煌盘龙雕凤,是哪已不言而喻,“你把我带进了皇宫?”
裴晏并没有回答,而是伸手直接掐住宋铭川的下巴强行靠近自己,随后狠狠吻住他,那吻炽热而汹涌,比在循山寺那次还要更凶更急,像是要一口将宋铭川吃下去。
宋铭川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猛地伸手去推他,裴晏由着他推分毫不动,反而在换气的间隙将宋铭川双手摁在了床上,顺手解开宋铭川的腰带,将他的手绑在床沿。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宋铭川心脏狂跳,瞳孔紧缩,想逃过这场压制,但根本解不开手上的结。
裴晏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有些冰凉的笑容,他伸手摸着宋铭川的嘴唇,着迷地看着宋铭川因为愤怒而泛着薄红的脸颊,“我要做什么?老师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他的手解开宋铭川的发带,看着那乌发如瀑布般垂落,他看见宋铭川咬住嘴唇,皱着眉看向一边,那嫣红的嘴唇好像要咬破出血。
“别咬,老师,”他伸出拇指抵着宋铭川的嘴唇,分开唇瓣,“太害羞不想看的话,我蒙住老师的眼睛怎么样?”
他用那发带束缚住宋铭川的眼睛,宋铭川的视线被隔绝,看不清什么,只能听到裴晏又轻柔又低的声音,感受到那双热度惊人的手。
“老师还记得临水轩么?冷宫中有株垂枝桃开得很茂盛,有节枝头非要窜到临水轩的院落里。”
那双手不知碰到哪里,宋铭川的腰肢猛然一颤,感受到细腻灼热,他呼吸急促起来,伸手死死攥住被褥。
“那枝花开得好看极了,若是遇见暴雨,便摇摇欲坠,像是在求饶,但雨稍小,它又要扬起枝头来,像在迎接。”
宋铭川喘着气,眼睛被蒙住后所有感官都被放大,那样黏腻的水声就被无限放大,他浑身颤抖着想往后靠,但那柔软的被褥却不允许,将他的腰往上抬。
“有时我就在想,”裴晏的指尖微微一曲,如愿以偿地听见宋铭川不可自抑的惊呼,才面带微笑地接上下一句,“——那支垂枝桃,我迟早要摘下的。”
他伸手解下了束缚住宋铭川眼前的发带。
宋铭川眼前模糊,呼吸也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视线里只有裴晏的脸和胸膛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裴晏缠绵地吻着他,叫他向下看。
而在宋铭川颤抖着低头时,一阵叫他头皮发麻的触感从神经末梢窜到大脑,眼前光景与触感在瞬间齐齐碾碎他所有的神智,叫宋铭川战栗着挣扎起来!
“你!”
他顿时近乎崩溃地想逃离,想尖叫,或是自欺欺人蒙住眼,可那条发带早就被裴晏抛开,而在这情状里,裴晏低下头,用舌尖舔掉他无意识掉下的眼泪,用牙尖摩挲着他的耳垂。
“老师……你是我的了。”
宋铭川像掉入海面,一潮未平,一潮又起,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毙在海水里,什么时候手被解开了也不知道,只能下意识地攀附眼前人的脖颈,像溺水之人抱住最后的浮木。
他从未有如现在这般离谁这么近,挣扎着想逃避,可越逃越落进网里,而在某刻他视线勉力恢复,落在面前胸膛上,那处心口边有道箭伤愈合已久,但留下了无可抹去的疤痕,撞进他眼中。
他缓缓闭眼,那片浪潮最终将他淹没,卷进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