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离沉默不语。

“你若不想说，那先去演武场跑两圈，气消了再找我”

这么多年兄弟，霍老这点眼力还是看得出来的，曾离现在气头上，说什么事，他都静不下心，不如不说。

说罢转身便要回屋。

“天浩，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气吗？”曾离隐忍了一路，终于还是在霍老面前松了口。

霍老拄着拐杖目光沉沉“我说了，你气消之后我们再谈”

曾离讽刺一笑“谈？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这不都是明摆的事，我们被耍了20多年，天浩，20多年啊，异能行者的一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啊”

曾离越说越激动，他死命的抓着头发也无法压下心中的愤恨“是，异能行者的世界，是小主失手开启的。他想要还原世界最初的模样，我没有意见，我经历过那场动荡，知道世界失控，民不聊生的痛苦。我会追随，甚至奉献这一生，我心甘情愿”

“可现在这是做什么呢？我突然不能理解了”

曾离翻开霍向阳发来的资料档案，举起来，指着上面的照片“我们找了20多年的人，偷走钩吾，隐姓埋名，生下遗孤，然后呢，临终的嘱托，居然是永不踏入灵越。”

他咬牙“少夫人明明知道只有炎氏后代才能将异界封入钩吾，才能彻底结束异能时代，她还让晏安远离灵越，平安无忧过一生？”

“平安无忧过一生？”曾离苍凉一笑

“何其讽刺...”曾离脸颊划过泪，被他随意扫去“你散尽修为，我奋战一生的意义何在啊？”

“这么多年的坚持，如今回头看，竟如此可笑”

曾离字字珠玑，悲愤不已。

可霍老始却终保持沉默。

晏安的出现，让他们看见了希望瞬间又被狠狠踩入尘埃。

向阳如此，曾离亦如此。

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真正做到平和。

可总要有人出面学会去承受，去保持清醒，去梳理情绪，整理过后，重新面对。

“曾离”霍老缓缓睁开眼“站在异能行者的立场上，我们的确可以发泄心中的愤懑，可若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她也情有可原。”

霍老缓缓转身看向曾离“少夫人当年不过是平凡人，可为了小主，选择留在异界，从饱受争议到独当一面，她也曾为异界努力过，这份情谊，我们该记得的”

“天浩”曾离不可置信的看着霍老。

霍老慢慢走向他“晏安身上的禁制，究竟是谁做的，目的何在？而那禁制，又有谁能有机会下在少夫人身上，这些，你有想过吗？”

曾离的脑子乱成麻，抹了把脸，在原地来回徘徊“你是说...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小主安排的？”

“可...可她为何不让晏安回灵越？她这么多年又为什么躲躲藏藏不让我们找到？”曾离实在是费解。

“我不知道”

霍老淡淡道“我只知道，若是不想收回异界，小主当年大可直接什么都不必理会，任其事情发展下去，而不是为了平息战乱而战死在战场上。当年各种突发事件应接不暇，你我都不在小主身边，对小主的部署也一知半解。你又怎知钩吾不是小主托付给少夫人的？我们现在不懂，那是我们手中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曾离，你不相信少夫人，但总该相信小主。相信小主做的一切，一定有他的考量，相信真相总会大白。”

“这么多年，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所坚持的也没有错。你只是需要一个答案，那我现在就给你这个答案。”

“我若是你，当下最需要做的，便是用心培养晏安，帮她找到她留下的理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摇彷徨，自我否定。”

“你是这些孩子的主心骨，他们谁乱都可以，但是你....不行。”

曾离深呼吸，双手环胸，脸上之前的焦躁散去不少，很显然他是听进去了的。

霍老叹了口气“这两天你可以出去走走，调整好自己状态再回来。”

曾离摆手“走什么走，一堆事要办呢，哪有那闲功夫散心”

“是我的问题，一股气直接就上来，没有往深处想”

转头看霍老“晏安这边，怎么办？要告诉她吗？”

曾离摩挲着下巴“今天这么一遭，温娅她们都看见无极认了晏安为主，怕是不好糊弄”

霍老撇了眼他“无极又不是靠血脉传承，它认谁为主，是它自己选择”

曾离眼眸一亮“你这借口也就瞒得了一时”

藏书阁在那放着，只要有心去查，这借口根本立不住。

“晏安现在志不在此，用她的身世留住她没有意义。心甘情愿留下来才是最终目的。”霍老面色平静，仰头看向夜空“最近让思琦他们多加注意宿魇动向”

“傀儡术出现在灵越可不是什么好事，又或者说，他们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没有被我们发觉”

曾离揉着眉心“被晏安的事闹的，把正事都给忘了。”

“在灵越，傀儡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当年出现是为了查傅辰在灵越的下落，你说，他这次突然现身，也是为了傅辰吗？”

“思琦不是说是晏安发现的吗？”霍老问道。

曾离点头“但我问过晏安，她说只是觉得可疑，就跟了过去。或许是她误打误撞”

霍老却不这么认为“当初晏安也是误打误撞入了的磁区”

曾离挑眉“你认为不是巧合？”

霍老拄着拐杖走了几步分析道“你曾说过，晏安体内的禁制可能是钩吾造成的。可你别忘了，钩吾的原身可是号称上古神器之首的东皇钟，天生拥有毁天灭地和创造新世界的力量。当年炎氏小主一脉以身为祭，以血为盟，才得以将钩吾收为己用，创造了存在于世间的平行空间，为异能行者留下一条生路，而宿魇与异能行者本质上都是钩吾中的载体，对异界来说钩吾的作用不仅仅是封印更是容纳与探索。”

“晏安虽然没有异能觉醒，但她体内钩吾的能力一直都在。所以，她可以误入磁区，可以进入他人灵台，可以发觉异能行者不能发觉的事物，唯独灵池对她无效。”

曾离手指敲打着胳膊“天浩，你跟小主身边那么久，就从没听过他说钩吾禁制这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