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耗费了文颂安巨大的勇气。她几乎是颤抖着说出口的。从开口的那一刻起心脏就疯狂跳动。

闵玧其显然没有料想到向来情绪内敛的文颂安会突然打直球，猝不及防的告白让他眼神飘忽不定，身体也不自然地僵住了，口腔开始变得干燥起来。他也快三十岁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文颂安对他有些超过前辈的感情，但是理性会让他视而不见，选择性地忽略文颂安总是追随他身影的目光。虽然很享受她的仰慕和依恋，但他始终在逃避这个事实。

一旦开了口子，情绪就挡不住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文颂安深呼吸几口，首先镇定了下来。既然话都说出来了，那索性一次性说完好了。闵玧其看上去也不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都说男人不主动就是不喜欢，或许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不过，给她的感情一个明确的结束也好。

“凌晨十二点专门开车来送我去医院，你是会这样对待同是女后辈的LE SSERAFIM的热心前辈吗？好像不是呢。本来就是个发烧感冒，我亲哥哥都没能做到哥哥你今天做的事情，哥哥不觉得对我过于关心了吗？”

文颂安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开始哭，看到闵玧其没什么表情，她更难过了。

“玧其哥哥你又不喜欢我，干嘛对我这么好？不会成为我男朋友的人对我做着男朋友该做的事，不觉得很离谱吗？对你抱有期待是我的错，可让我对你抱有期待是哥哥你的错。* 如果哥哥在一开始的时候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期待来。”

她哭的时候，闵玧其觉得自己像犯下了滔天大罪一样。她素着一张脸，头发乱乱地搭在肩膀上，眼睛里满是委屈和心酸，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诉说着她的难过。闵玧其觉得自己真是该死，从包里掏出纸巾来递给她，她抬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刻，闵玧其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真的是过分漂亮过分惹人怜爱的一个女人。

“对不起玧其哥哥，让你产生负担了吧…我胡言乱语了这么久真是…啊，真的很抱歉…”文颂安擦了擦眼泪，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但是我说这些不是要请求你和我在一起，绝对没有，我就只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我能遇到你真的很感激，在我怀疑世界的时候哥哥你给过我答案，所以我以后也会一直感激你的。”

文颂安说得很真诚，闵玧其听得很认真。他能感觉到她凝视他的视线，对视不能晚期患者闵玧其自然是避开了文颂安的视线，低头看着她扎着针头的右手。

文颂安看了看点滴瓶，已经快输完了。她没再说话了。闵玧其也没说话。

“我以后会尽量不给哥哥带来困扰的，今天的事，就当我是个不懂事的任性后辈吧。”

文颂安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就要下床，被闵玧其抓住手制止，“还有一瓶呢。”

“我不要输液了。”文颂安抽回自己的手。

闵玧其尴尬地把手插回裤兜，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开口：“颂安呐——”

然后被文颂安急切地打断，“哥哥！别说话！”

“呀，怎么平语都用上了。”闵玧其哭笑不得，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说平语呢，一开口就是让他别说话。

“我又没有说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能拒绝我，像哥哥这么善良的人肯定不会说什么又让我哭的话的吧，是吧？”

说话的速度像是在rap一样。

看着告白完马上就想跑路，并且已经自编自导自演了一番苦情戏之后，闵玧其点点头，“行，那我送你回去吧。”见文颂安欲言又止，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会儿打车很贵的。”

“走吧，告白只是为了告白还不让人说话的文颂安xi。”闵玧其把文颂安的外套递给她，就要往门口走，给她留下穿鞋子和外套的空间。

文颂安抓住了闵玧其的手腕，红着脸说：“今天的事，你不许告诉别人。”

“怎么还生气了？你这丫头怎么告完白之后又是平语又是生气的，”在收到了文颂安的眼神警告之后闵玧其妥协了，“好好好，我谁都不说，独属于咱们俩的小秘密，行了吧。”

“呀！暧昧的话禁止！明知道我喜欢你还对我说这种暧昧不明的话是会进监狱的好吗！”

反正他都知道了。文颂安现在是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想说什么也不经过大脑过滤就直接说出口了。某种程度上，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至于闵玧其的感受，不好意思她暂时还没精力去照顾他的感受。

闵玧其出门的时候从反光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笑脸。这丫头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