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熟睡,飞雁又不在,只要自己狠下心……
男人的鼻梁很高,睫毛浓密,她想到去岁初见他时的模样,在那场荒诞的婚事上。关于她为何会成为魏茗清,两人为何长得一模一样至今都是个谜。
可,若是现在不动手,等回到长安就彻底走不了了。
桃施倏地闭上眼,死死攥住手中的发簪。
次日一早,床上只躺了桃施一人。她走到院中,来回晃悠手臂,不经意间地问喂马的飞雁:“你家主君呢?”
“买暖壶去了。”
“哦。”她想起自己的暖壶昨日被那几个山贼打碎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桃施转身,是阿梨和她阿奶,手上还提了一些吃食。
“都是我和阿奶今早起床做的,新鲜着呢。”阿梨将手上的烧饼和野果一股脑全塞进马车内,“桃娘子莫嫌弃。”
东西看起来很重,两人合力都有些费力。
“哪里哪里。”路上有吃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桃施伸手取出一个海棠果,在身上噌噌就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好吃!你咋这么会选果子呢。”
阿梨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从怀中取出只绣着翅膀的猛虎香囊。她语气诚挚:“桃娘子,我嘴笨,说不来什么好听的话,但你与我而言无异于再生父母!”
桃施一噎,咽下卡在喉咙里的果肉,有些不敢置信:“父……父母?”她尬笑两声,还真的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阿梨眼神闪着光,“对啊对啊,是你教会我要靠自己,还给了我本金叫我做生意。即使现在没那么富裕,但好在能自给自足。”
桃施闻言,嘴角的笑都压不住,连忙摆手:“哪有!”
“明明就有!”
“好吧,不与你争执了。”桃施摸摸梳起来的发髻,笑道:“说有就有吧。”反正她也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后来的所有都是阿梨一个人做起来的。
由于一起床就被夸上了天,桃施整日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连输八局的棋都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还来吗?”崔筵将最后一枚黑棋收进棋盒里,抬眸看向她。
“我饿了——”桃施揉揉肚子,起身去翻阿梨送来的包袱:“阿梨说给我们做了点吃食,那就垫垫……”
话音戛然而止。
崔筵侧目看去,弯唇一笑:“拿银子垫肚子?”
桃施讶然张开嘴,“她赚了这么多钱?不是说刚好能自给自足吗?”她扒拉两下,将最上面的两块烧饼捡出来:“还不如烧饼呢。”
她心里一阵懊悔,早知道等崔筵不在的时候再打开了,不然全都吞不到自己的口袋里。
桃施试探性问道:“你说这些银子该怎么办呢?”
有多少银子,崔筵一点也不在乎,只在乎这场棋局还要不要下。
“随你。”见桃施开始啃饼,他没什么表情的将棋盘收起来。
桃施表面不在意的啃饼,心里却在盘算等明日回了长安,就去将它换成银票。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马车刚到城门,崔筵就被人叫进宫中面圣,她立刻搬着包裹去了钱庄。
新岁将至,街上置办年货的人多了起来。桃施捏着手上不薄的银票,找了个无人角落,笑眯眯将它塞进鞋底。
哪里都不如自己身上隐蔽,说走就能走。
崔府。
阿满和阿春早早等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的盯着来往的人群。阿圆死后,崔筵派了阿春来接替她的位置。
“诶,你说那个像不像我家夫人?”阿满撞了一下阿春的胳膊肘。
“哪个哪个?”阿春看半天都没看见一个稍微穿得好一点的妇人。
“那个啊!”阿满指了指不远处和一个孩童站在一起的女人。
与众不同的是,女人一只手拿着糖串儿,另一只手抵住小孩儿的额头,喜滋滋的吃着。而那个小孩哭得是撕心裂肺,张起嘴就要去咬女人的腿。
“好像……就是啊!”阿春看清后,连忙提起裙边跑过去,将阿满甩在身后。她刚被调离杂岗,可不能又被调回去。
“夫人!”阿春惊喜的大叫一声。
逗小孩儿正逗得开心的桃施突然被这么冷不丁的一吓,手上的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盯着面前陌生的女人,“你是?”
“是我啊!阿春!”
阿春是谁?她该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