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个人很守规矩的走在斑马线上,却被一辆失控的车撞碎了整个人生。
“之前校文化节她还送了我一个跳绳赢来的沙漏。”
老师回忆:“那天校文化节结束她在班上写作业等她的爸爸来接她放学,沙漏就摆在桌子上。
我回到班上拿学生作业觉得好玩就拿起来玩了一下,她就很热情的说送给我。
当时我为了不让她扫兴也收下了,后来一直想送回她一个礼物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一边说,老师一边拿出一个纸盒子,里面装着一只毛绒玩具:“我是男老师,刻意送女学生这种东西很奇怪,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他把盒子递给池雨:“你能见到她就替我送给她吧。”
池雨回事务所一看挺热闹,岑屿在,时远音在,时霄闻也在,他推门进去:“干嘛呢,你们三个等我回来打麻将呢。”
时远音这段时间被牵扯到案子里,除了学校主课其余时间都往咨询室跑。
池雨仔细观察,发现时远音和岑屿在一起就是普通同学关系。
岑屿虽然工作了,也还是个学生样子,还和池雨告状:“时少爷好娇气,喝水都让人送到面前。”
池雨教育他:“你什么都好,就是爱计较这点很不好。”
池雨知道岑屿也不是爱计较,时远音有点吩咐他都照顾得周到。
按他的说法过去都是他的追求者围着他转,怎么到时远音这就成了他伺候主子。
一时落差较大很难适应。
时霄闻却觉得岑屿这么无事献殷勤就是在打他宝贝弟弟的主意,怎么看岑屿怎么不顺眼。
一听说时远音单独和岑屿在事务所人都要炸了,工作都交给秘书处理,自己过来守在跟前。
池雨觉得时霄闻简直小题大做,还问时霄闻能二十四小时盯牢时远音不成?
时霄闻当然知道这样的事做不到,回了家直接坦白问时远音到底怎么想的。
时远音直言:“我观察了几天,觉得岑屿还不错,想和他谈恋爱,不过我不想先说,我等他找我。”
时霄闻一时激动,恨不得以头抢豆腐,十分不解:“那臭小子哪好?”
时远音双手叉腰:“那你说那臭小子哪不好。”
时霄闻被他呛得饭都不吃了,一个人跑阳台抽烟。
饭桌上就剩下池雨和时远音两个人,池雨担心的问:“你就这么刺激你哥啊,他会不会承受不了,别一时应激诱发什么心理创伤之类的。”
时远音很有把握的说:“池律师,我哥没有那么脆弱。”
晚上两人在卧室,池雨看到时霄闻还是很烦心,安慰他青少年恋爱是顺其自然的事。
岑屿除了做事毛躁了点也没什么大的缺点,对待感情也不随便。
不然他那种长相,出手又阔绰,生活早就一片修罗场了。
时霄闻说他也不是针对岑屿,也看得出来他不是兴风作浪的性格。
不过时远音在情感方面很容易产生依赖,因为他爸爸妈妈的关系,这种依赖又会转化为自我攻击。
他说时远音小时候有一只很喜欢的小狗玩具,走到哪里都要拿在手上,睡觉也要抱着。
一开始大家也没觉有什么问题,小孩子嘛这样很正常。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龄学校是不让带这一类玩具的,不过只要把小狗拿走他就哭得很厉害,也没办法去学校,家里佣人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时候他们的爸爸妈妈又在离婚,一个佣人就对他说,就是因为他不肯把小狗玩具留在家,不能去上学,夫人和老爷烦透了才离婚,他就把那个玩具扔进壁炉里了。
那次他烧了三天三夜,医生诊断是病毒感染。
爸爸妈妈操心他发烧的事又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远音后来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就让管家把佣人辞退了。
因为有过这样的经验,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认为自我惩罚是能带来好的结果的。
后来几次父母离婚时远音都出了很严重的事故。
和同学出去玩意外坠落水库。
玩滑板极限运动手指粉碎性骨折。
后来我回想起来,恐怕这些意外里也夹杂着一些强烈的自我暗示,
我担心他和岑屿接近,只是单纯想从对我的依赖中剥离出去。
他恐怕是担心他的依赖会影响我和你的关系,他才很急切的想要和我切断。
可岑屿再好,毕竟是外人,他再细致,怎么能胜过我和时远音的血缘。
时霄闻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可就像他不能时时刻刻监视时远音,他也并不可能永远将时远音禁锢在自己身边。
池雨说时远音这周约了岑屿去竹林寺,正好池雨的那个做俗家居士的大学同学也是借住在竹林寺,那就四个人一起去。
要观察两个人是否性格上适合,短途旅行最合时宜。
时霄闻说的是时远音的事,但在池雨听来说的就是时霄闻自己的事。
从小到大父母离婚数次,弟弟为了挽回完整的家一次又一次作出伤害自己的事。
作为哥哥的他比弟弟更早领悟到父母之间情感的不和谐。
看着父母一次次离婚又复婚,大概很小就敏锐的察觉到婚姻不过只是家族与家族间利益互惠谋取财富的把戏。
在婚姻里谈情说爱大概是很可笑很幼稚的事。
偏偏是这样的父母,却又把婚姻挂在嘴边,强迫时霄闻走他们走过的路,尝他们吃过的苦。
或许正因为此,时霄闻才叛逆的选择和一个对他事业前程毫无帮助的小律师结婚。
他对男人没有感觉,却依然选择一个男人结婚,一丝余地也不留。
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报复父母经营着一场不堪的婚姻却意图在孩子身上求得补偿。
池雨在被子里握住时霄闻的手,他才知道时霄闻并没有睡着。
时霄闻以为他有事问他怎么了,池雨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时霄闻,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你很爱的人,你一定..不要留遗憾。”
话才说完,时霄闻伸手开了床头的阅读灯,他转头看到时霄闻的表情很严肃。
池雨看得出来他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冲动,自已就把头低下去了,觉得自己说出这种矫情话真是该死。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到,睡觉吧。”
池雨翻个身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时霄闻不同意。
问他:“你在法庭上要说了对你当事人不利的辩护词,你也打算这么对着审判长糊弄过去?”
“怎么可能。”
“那凭什么我就要当作没听到。”
时霄闻强扭着把池雨又翻过来面对自己:“糊涂账一笔不清就会像滚雪球越积越多,等到穿仓暴跌上天台损失也无法挽回。
不如有什么问题当时就解决。
我这个人除了感情,其他方面的事都很有经验,池律师遇到什么问题了,和老公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池雨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吃软不吃硬,时霄闻口气一软他就没控制住,把自己那点不成熟的委屈和没由来的猜测和盘托出。
时霄闻听着听着笑起来池雨就不说了,还怪时霄闻笑他,说自己终究是错付了。
“没笑你啊。”
时霄闻很有耐心地说:“我就是笑那么点蛛丝马迹都被你推理得清清楚楚,你应该在你的事务所增加一起侦探的业务。”
“那以我的推理手段,恐怕业务暴增,同行该嫉妒我了。”
关系缓和了许多,时霄闻才接着说,他父母的婚姻确实经营得一塌糊涂,可他从没想过要重蹈覆辙。
他也是第一次结婚,第一次做丈夫,没什么经验,有些地方做得不好池律师也应该宽大为怀。
怎么能说出不留遗憾这种话呢,也太让人伤心了。
池雨把头往时霄闻怀里一靠,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覆水难收了。
时霄闻把头伸进他的头发里揉了揉:“夫妻哪有隔夜仇,我要坚决捍卫池律师不和老公打离婚官司的权力。”
“我本来也不打离婚官司啊。”
本来以为时霄闻这个人是以礼还礼的绅士,没想到却十分臭流氓的抓着池雨的手往自己□□按:“我这不是心疼池律师,怕池律师舍不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