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是魔,而我的灭世情绪正好叫我着了她的道。”
这很好猜到,幻境里祁钰不是没有听到那老匹夫都说了什么。
宓萱,毁道入魔,染指其师,真正的她应是真得因爱上了自己的师父却被赶出了师门,自此成魔,因爱生恨,或许这个幻境可真不是巧合,又或许她往这凡界投放了无数个幻境,守株待兔,网罗天下心生极恶之念的人,诱其成魔。
祁钰的脸色骤然由晴转阴,叫识海里的系统都不由得惊讶怀疑它这个任务者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亲亲,你刚刚表现”
“不那样,她怕是弹指间就叫我灰飞烟灭了,看来这世间还有比我更强者”祁钰口中的我是九霄云上那位平行世界里的她。
那人畜无害的伪装不仅用来取悦喜欢的人,当然,还有令她感到极度危险的人物。
而且这种伪装最好是发自“真心”
曾以为能劈天,能合界,能灭世,能找到存在于六界之外的天外天就是无敌了,可现在看来,一定不是,她也想要那种随心所欲闲庭信步如探囊取物一样的感觉。
一个蚂蚁,一只麻雀,一颗炸弹,一簇火苗,一条狗,一只畜牲,引起级联反应就能灭世,难道就可以说这蚂蚁麻雀炸弹火苗狗畜牲就是天下无敌最强者吗?
显然不是,她觉得她有必要加快任务了,始终受制于幻影愈发叫她觉得自己无能。
是夜,祁钰并没有心思修炼,但她发现她所纳之鬼魂宿于荀景给她的玉坠里面,而她没有忘记,阿鼻地狱救他们上岸时的第一眼,他们称呼她为“宓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她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绝不和充满仇恨的奴才共事,疑人也可以不用,因为还有背里藏刀,在一个地方跌两次跟头,这是愚不可及!
翌日,祁钰把县府事务交待给明洛后去了沈玉堂那里。
沈玉堂在浮梁县的住处比之沄州时逊色了不少,甚至不如杨守臣的县衙府邸,近月以来她所居之处虽不比京都繁奢,但也算浮梁县之雅最,附庸风雅不见得是杨守臣真心所喜爱的,从其内府裱画看上去价值不菲却鱼龙混杂不见其意就可以看出来,那应是收受贿赂拜谒权臣洗钱用的。
好巧这样类型的画作在沈玉堂的府中竟有几副相似的。
祁钰坐在堂下端详着前上方挂着的一幅白虎舐犊情深的彩墨画,与她寝室里的那幅好像没有半分不同,祁钰眯了眯眼再仔细瞧了瞧,不对,并非全然相同,它二者好像是一幅镜面成像的画。
正此瞧着,一婢子端着一壶刚沏开的热茶水,低着脑袋慢悠悠走过来,随之是从堂后绕墙而来的沈玉堂,前日才见,今天好像憔悴了不少,曾听他说这府邸是他的,只是挂在了其舅舅的名下,言外之意他此后要管着两家子人的衣食住行,那是的确劳心伤神。
“沈大哥,不如把你堂上这画卖给我如何?”
二人起身互揖了一礼。沈玉堂似是被祁钰这句话给惊讶到了。
祁钰笑了笑道:“我府内有一幅这幅画的姊妹画”
“姊妹画?是何意?”
沈玉堂挥了挥手示意堂中小厮婢子们都下去。
“就是双生子”
沈玉堂闻言哭笑不得,只觉祁钰的确太谨慎了,但谨慎点也没什么不好,他道:
“祁公,书肆我会应约开的,只是眼下无从筹措”
“沈大哥,明日我差人来取画”
沈玉堂愣了一愣,瞬间明白了祁钰的意思,只是他略有些惭愧,此事一拖再拖一是搬迁事忙,二是刚为沈家从波诡云谲的皇权下夺回一条生路,又身处上奉老母下有妻儿的尴尬境地,对于现状他是绥靖的,是很容易妥协的。
看到沈玉堂纠结不定的目光,祁钰只恨她未能有暇笼络住这一唯一开诚布公过的人,她太大意了,沈玉堂身边的可变因素远比她多得多。
看到祁钰骤然一变的脸色,沈玉堂心虚地呡了一口热茶,顿时烫得他疼入骨髓,他生生忍住了,眼神不敢对视祁钰。
二人静默了不知多久,从厅外跑进一个稚童,梳着双丫髻,蹦蹦跳跳得,欢快极了,刚好跑到她跟前,祁钰不由得看去,仔细看看,幼童手里拿着的竟是!
“瞻儿!”
沈玉堂离座而下,风一样冲过来一把夺过幼童手里攥着的胫骨,扔出堂外老远,唤仆人去捡走处理掉。
幼童或是感觉到了沈玉堂气势凛人的极度愤怒,突得嚎啕大哭起来,沈玉堂回过神后将幼童抱起来朝后院走去,身影在墙角临近消失时,祁钰才听到了他冷静异常的声音。
“姊妹画祁公明日可取,沈某在此恭候大驾”
祁钰从沈府出来时已是晌午,时间过得如此飞速叫祁钰有些许恍惚,日头高高挂着,夜里应是有月。
路上系统问了祁钰一个问题。
“宿主,沈玉堂小儿子手里的人骨是你安排的吗?”
“你不是一直在我识海里吗?你说是不是”
祁钰似乎心情很不错,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那是一首他们那个年代时比较盛唱的民间歌谣《兰花草》,哼到最后却是伤感的,因着是降调,祁钰又没有一副唱歌的好嗓子,音调沉不下去,就显得有些违和感,搞得她心烦,无奈只能从头重新唱一遍,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对他人也是。
刚进县府后院就看见杨昭还拿着他那用旧了的树枝手脚不协调地比划着舞剑,无意瞥了一眼祁钰看不下去,便靠在柳树下出言指点了几句,不料男孩竟也是精益求精不服输的性子,和她较劲儿,她说一句他非要连着把前面一招重复打了一下。
莫名让祁钰想起了三百年前同袍而战的明榛,那时他也是这么小,家里有点小财,他父捐了一个芝麻小官,护佑一方乡民,她刚穿来时饥肠辘辘就是其父收容了她给她了一个住所,可乱世里女子生存尤其不易,其母在官府到处搜罗年轻貌美的女子时将她给举报了出去,那之后她被送去了吃人的突厥部落,被突厥王一眼看上,那时她还挺恨明夫人的,可也许那也是她能够成为一方豪杰的一个机会。
杀了突厥王使她成为了不少人眼里的民族英雄,得英杰追随,成一方霸业,奈何天不遂人愿,不对,应是那黎婳从中作梗在凿贷族里扶持起一个割地求荣不择手段欺诈卑鄙的恶鬼,想起谢允宜拥有的异能以及公主府里那方血池,祁钰突然猜想这高效力的垄断性武器或许就是他们谢氏皇室变成了一群不折不扣的邪修!
但这需要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