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帝换了一个，正是三百年前被饕餮追杀顺着扶桑树逃上天界的九尾白狐，据说当时饕餮闯入冥界食了不少亡魂，甚至还想吞了酆都帝，如今他伤愈后自又回到了酆都。

“神尊，这已是第一千九百五十三次你来此了，你到底要找谁？”

上座男子朗目剑眉，五官深邃锐利，冷硬的外貌远远看去不寒而栗。

“一个女子”溪言蹙紧浓眉。

“一个…故人”

姬尚赫掀起平垂的眼皮，他记得此神，曾在天河里泡了一百年。

“敢问神尊，故人是何样貌，姓甚名谁”

溪言散眸发怔，迟钝无言，像是久不使用的朽木，自一百年前他去魔界除恶后便是如此了，毫无缘由。

“不知”

“敢问故人为神尊何人，有何盟约？”

“不知”

“敢问故人何时所亡，何地所葬？”

“不知”

溪言鹤发童颜，艳绝人寰，行为举止却如苍髯风烛，暮气沉沉，这是救世的老神，如今已经上万岁了，比三界任何生灵都要资历深。

所以姬尚赫对溪言还是很尊重的，他是垂暮的长辈，即便做些说些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或者无中生有的事，他也只当溪言年长昏头，糊涂恍惚了，万事顺着他，除了他，这三界里的其他神官见了他都是如此。

只是

“神尊，毫无线索我无从查起，不如您再好好想想，若有一丝眉目您大可以再来此找我”

姬尚赫有变相赶人的语气，但溪言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他又道：

“她是一只狐妖，她曾杀过我……”

姬尚赫耐着心听他又讲完第一千九百五三次生死虐恋，断断续续，毫无逻辑，如此毫无线索的故事他听了很多遍。

溪言像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失去徒弟的师父，失去妻子的丈夫，失去孩子的母亲，失去雏鸟的老鹰，他对梦中人，心中人，雾中人的记忆深觉模糊又残酷，只一次次刨开自己的心肺想让自己瞧个清楚，那是夹杂着血与肉的零碎苦痕，可无济于事，他看不清楚。

姬尚赫送走了溪言，这个古老的神。

冰冷的神宫内溪言仍是坐着发呆，无神的双目像是枯锈的老树，没有一丝生气。

“主神，我知道您要找的人在哪儿”

荀景披着垂地长发形容妖艳，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扭曲，身后跟着一女子。

溪言神情严肃，一双寒眸射向他二人。

“你来做什么”他尤其讨厌这个他锻造的子神，有一点他和他很像，轻重不分，纠缠不断，执拗偏执，这是他最讨厌的，但溪言自己也刚愎固执，他愿意做这样的人，可他讨厌纠缠他的人也是如此，就比如

“夫君，你忘了我吗？”

“又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得？”溪言记得那女子是谁，西境鸣蛇一族。

女子娇俏一笑，背着手坐在溪言对面的石桌上，双手撑起脑袋，笑眯眯盯着对面的溪言。

“银镯，神尊大概不知道吧，阴阳镯本就是我鸣蛇一族的至宝，如今被你拿去，便只有……”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溪言，目光里有莫名的情愫。

“主神，此界无情，还妄图您以身献祭，何不任其消亡，重开一界”

荀景上前走了一步，却仍和溪言拉开着距离。

“重开一界，此话何意？”

溪言锁着眉。

“夫君难道忘了魔界，断舍离，西天诸佛意欲熔五境，续魔界”